再后来,巷子里每天围满了讨伐的业主,司赫有时候想偷偷绕过这些人去找邝野,都被苏玲燕拉住了。
“赤赤,听妈一句劝,那些人都不是善茬,这事儿邝野他爸不出来说话,他们就会这么一直闹下去。”
司赫懂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这事真跟他家有关系吗?”
“刚建的小区不到两年就被刮没了,还出了这么大的事,施工方,质检方脱不了干系,城建更脱不了干系,现在这事儿就是一个推一个跟踢皮球一样 ,施工推质检,质检推城建,城建推施工,但施工方又都是些民工,人哪有说话权,找的就是这些领导。”
司赫望着窗外人头攒动,一个个拉着大布条,在楼下一坐就是好几天。
“那这会不会影响邝野开学啊?”
苏玲燕看着窗外,说:“嗯?我以为你和邝野玩得很好,知道他家已经搬家了。”
“我不知道,”司赫愣了两秒,摇头,“我可以复读吗?”
本以为苏玲燕会发脾气,司赫也为此想到了很多,可真的听到苏玲燕那句“你想好了吗?”时,她却有些不敢置信。
“想好了。”
“一本学校念不了,优秀二本也可以啊,为什么一定要复读呢?”
“可我想去北京。”司赫平静的看着她,“我只想去北京。”
苏玲燕将手中的灰抖干净,“你想好了?当初可是你坚持退了和邝家的娃娃亲的。”
“可现在一想,我们家好像是不是有点落井下石?”
“说不清,你邝叔现在被撤职,房子也被单位收回了,在哈尔滨现在连个一亩三分地都没有,如果我们家还和他家是联姻,这些人也同样会找到咱们家吧。”苏玲燕越说越是忧心忡忡。
邝野果真没有再回过南十四胡同。
司赫也不怎么看向窗外了,她买了个毛衣链串在小物件上,再将其收好放进抽屉里。
有几次,她老实坐在**,那些看起来很平常不过的画面逐渐在脑海中变得清晰起来,一直循环往复着。
“再睡会,还有两分钟。”他轻轻拍着她的背说。
“来,我聪明的同桌,用你的聪明才智帮我解答这道题。”他转着笔难为情的说。
“天塌下来我都不让你委屈。”他看着她,平静的说。
又是一年秋,枫叶落满地,山茶花谢了又开,堆满了墙角。
希望明年还可以和你一起看烟花。
一二年暑假,收到录取通知书后,司赫做了一个月的家教,攒了一笔钱,坐了一整天的小绿皮火车哐当哐当去青岛找林霖玩了两天。
即使林霖前几天还借着请假的理由搭飞机去看她,她见林霖还是会飞扑向她。
林霖单手抱起她,把她放在行李箱上面,瓮声瓮气地说:“几天不见怎么又瘦了?”
“真的没有,”司赫知道她是指什么,但又觉得一切都值得,晃了晃脚,笑着回她,“还是和你在一起舒服。”
林霖单手拽着行李箱,走两三步看一眼她,“你和去年比真的开朗许多。
晚上司赫在酒店里练基本动作,林霖看她,见她手抬起这才发现,她戴了差不多三年的素圈已经不在无名指上了。
“你跟他那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吗?”
司赫把头发随意盘起,“没有。
林霖:“ 他没回来找你?”
“我去找过他。”
“他知道吗?”
司赫抿嘴,点头。
那是复读那一年的十月一,正逢假期,司赫下定决心去北京看他。
在皮火车上的十九多个小时只能靠听音乐和看窗外风景度过,一路上难免有些无聊,但想起那人是邝野,又觉得不算无聊。
从下火车到打车再到农大门口,她是一路都没有停歇。
时间是上午十点三十二分。
司赫在门口犹豫了一会,下定决心踏了进去。
“同学,您好,”司赫小声询问,“我想问一下自习室在哪?”
那男生给她指了个方向,“三楼。”
“谢谢,我还想再问一下化学系的邝——”
“哦,你说邝野啊,他刚才火急火燎的往反方向走了。”
“谢谢。”
司赫一路打探,抬头看了眼写着体育馆的建筑,是风吹过还是心理作用,她感觉右眼皮跳的实在厉害。
体育馆二楼是滑冰场,她背着包站在场外,从看到熟悉少年身影的喜悦,到一女生挎着他的胳膊笑的柔美的呆滞,再到少年转身,双手牵过那女孩在冰场上滑行,抱住了快要跌倒的女孩的失望,仅仅是几秒钟。
铃声响起,场内的人看向场外。
两个人就这么互相对视,邝野松开了那女孩的手,快步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