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好了饺子,下了锅,再配着新鲜现炸的冰溜子和一碗热汤,娘俩美滋滋的吃完后,便烧了一大壶热水,开始泡脚了。
一边泡,一边聊着体己话:“姑姑,自打楼水昌入了狱,你们大哥有没有找过你的麻烦?”
苏娴笑道:“没有。”
小豌豆有点不太相信:“真的没有?他不是急着要逍遥丹吗?再说了,人还是我师父抓的,我就不信他不迁怒。”
苏娴嗐了一声:“我后来细细琢磨了。他身为刑部尚书,身边什么能人异士没有啊。之所以叫姑姑制药,可能只是……试一试姑姑的心?”
小豌豆机灵一哼:“要我说,你们六兄妹之间,保管有什么共同的大秘密。而且这大秘密呀,还不止一桩!要不然,身份悬殊这么大,早就江湖不见了,哪还会赴什么七年之约。”
苏娴眉眼一压,坏兮兮的看着小豌豆:“没错,肯定有大秘密了。我们的大秘密,就是偷了一枚豌豆回家。”
小豌豆做着鬼脸,吐吐舌头:“姑姑又在东拉西扯,不过嘛,他最近忙着呢!小侏儒在公主府上空放了盏天灯,天灯上洒下来好些纸片,纸片上明明确确的写着——姑苏灭门案主犯周仕丹。这些事,姑姑应该都知道了吧?”
苏娴的神色变得平静起来,只是淡淡的叹了一声,“那最近,确实够他忙的。”
睡到半夜的时候,又下雪了,呜呜的风雪声推开了窗子,雪片打着旋儿的落到了床上。
苏娴惊醒,连忙下床关窗,可冷不丁的听见后门方向,有门板推动的声响。
她披衣,穿过落满积雪的后院,走到门后轻声询问:“谁呀?”
毕竟往常这个时间,最多是苏孟青回来。可这段时间,她不是入宫了么。
门外人用满是冻疮的两手扒着门板,哆里哆嗦的说道:“大小姐,是我,阿贵家的……”
苏娴立马开门,双目大睁的看着眼前的风雪夜归人:“阿桃?怎么是你呀!”
这个衣衫褴褛,满头是雪,冻到发僵的中年女人抽抽噎噎的哭了:“阿贵得病死了,孩子也早没了,只剩下我一个,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这才想着来投奔大小姐。先是去的南香镇,人家说你搬了,这又寻到京里。方才我不敢进,生怕被人瞅见,一直在外头等到现在。”
她抹了一把涕泪,整双手干瘦的如同老妇一般。
“快进来,快进来!”
在厨房点了灯,立马煮了碗饺子给她吃。吃罢了,把睡着的小豌豆抱到了自己的床上,腾了张床给她。
“从今往后,你就在家里安心住下吧!小豌豆现在是六扇门的人了,日常都住在冰台司呢,就逢年过节才回来。家里医馆刚好缺个帮手,你这一来,我也算是心安了。”
听着苏娴这番话,阿桃感动的涕泪涟涟:“有大小姐这句话,阿桃的命都是您的。”
苏娴叹了声气,询问她道:“当年,也是给过你们不少安家费的,怎生的落到了这般境地?”
阿桃无奈摆手:“没法提,压根就没法提。阿贵那人向来浪荡,我俩带着孩子,也就过了三年好日子。后来,财散屋倒,今年秋里,他又得了急病,就两日的功夫,人说没就没了。”
“先睡吧,等以后孩子不在家,咱俩再慢慢聊。”
“诶。”
一个雪夜过去,天地又成一白。
阿桃起个大早,换上了苏娴拿来的干净衣裳。先扫净院中的雪,再擦桌烧火,做好早饭,这才去喊苏娴吃饭。
待她掀帘看见被窝里酣睡的小豌豆,一张皴红的脸庞立刻漫开慈祥的笑:“这么些年没见,我们孙小姐都长这么大了,瞧这模样,多俊呐。”
苏娴轻声:“今后,可莫要小姐,孙小姐的喊了。你只管喊她小名,再称我娘子就是。”
“诶,”阿桃目光盈盈的点了点头,随后轻拍小豌豆被头,“起来啦,吃饭喽。”
小豌豆睁眼,看到了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民妇,一张脸皴的,跟掉到了荆棘林里似的,到处都是裂口。
“你是谁呀?”大眼闪烁,很是不解。
苏娴笑道:“她呀,名叫阿桃,是姑姑从乡下请来的帮手,以后就在咱们医馆做事了。你管她叫,桃嬷嬷就是,京里不是时兴这个称呼么?叫桃姨,桃婶的,太土了。”
阿桃在一旁笑的合不拢嘴,小豌豆也是高兴的咻地一下坐直了身子:“哇,终于有人帮姑姑了!”
家里多了个人,不但活少了,还热闹。这原本是个白茶清欢的上午,可门外突如而来的叫喊声,却生生震破了雪后的清寂与从容。
有人快跑起来,打着出溜往东跑,一边跑一边喊:“快来看呀,有个老婆子被冰溜子给扎死了!”
“啊?”
小豌豆张大了嘴,一个猛子就蹿了出去,跟着前头那人飞跑起来,溅起了一身的雪雾。
就在茶花街的最东头,一个老婆子仰面朝天,四仰八叉的躺在大街正中央。
以她的脑袋为中心,周围是一大片殷红的鲜血,染在那洁白的雪地上。
红白相间,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