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悬挂雄黄,则不易挥发,远不及雄黄酒奏效。所以说,还得是王妃聪明啊!
小厮应声,连忙去办。但王妃素来言行夸张,她所说的一千坛酒,折中取半即可。
不论如何,过程不表,两个时辰后,梁王府已然摆满了酒坛子。
就连夫妻两人的卧榻之侧,都搁了几个。
“呯、呯、呯……”梁王用大手拍着酒坛,面容恢复了他的得意之色,“甚好甚好,蛇若敢来,便把它们泡酒喝!”
王妃白了他一眼:“近期也别外出了,就在家避避风头吧,保不齐从哪里掉下来一根。这些个小门小户的,手段当真是阴毒!”
梁王仰天一啸,不禁想起他过世的幼子,这又垂下泪来:“唉……用我儿的贵命换她一条贱命,不值,当真是不值!每夜惊醒,我都恨不得手刃王湛,再亲口问一问他,如何生养出这样的毒妇!”
王妃揉了把脸,坐下说道:“我到现在都没想通,既然谦儿决意抛弃那个毒妇,一心追求公主,为何还会毫无防备的饮下她端来的酒水。谦儿他,从来不是蠢钝之人呐!”
梁王唉地一声,拍了拍大腿:“我说了,我说了!当时是在公主举办的春夜宴上,去的都是各府门的公子小姐。一群小孩子聚在一起,玩玩闹闹的,哪里会计议许多。再者说,两人毕竟有过一段情分,谦儿他素来心软,或许就推脱不过了吧。”
王妃哼地一声,脸上的横肉颤了三颤。也不知怎地,有些妇人上了岁数,就会显得一脸横肉,凶神恶煞。
“你不过是道听途说!”
梁王急了:“我不道听途说,还能怎么办?!要不我随着谦儿下去,问一问事发经过?”
“嘘嘘嘘!”王妃连忙去捂梁王的嘴,随后焦头烂额的说道:“我的意思是,我总觉得凶手不止王玉衡一个。说到底,那不过是个丫头片子。若是无人协助,从旁促成此事,她一个人真能办成?”
梁王哼笑:“自打娶了你,我才知道女人的威力。反正你是敢干,旁的女人就不敢了?”
王妃啧了一下舌头:“你看,好好跟你说话,你又东拉西扯。你想啊,王玉衡文静少话,很难是激情用事。她既铁了心的要下毒手,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再制定计划。而这计划,不大可能只能有一个,总该留有后手才对。”
王妃声情并茂,头头是道。渐渐的,梁王有些被说动了:“咝,你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假设她头回失手,很有可能引起谦儿警觉,那么再下手,可就难了。而这个时候,若有个帮手在侧,便会方便许多。”
王妃一拍大腿:“对嘛,就是这个理儿!”
旋即,梁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可现在距离事发,已然半年有余。再去寻找证据,就成水中捞月了。罢了罢了,”
他摆了摆手,“我只认准一个道理,那就是他王湛教女无方。必要寻找机会,弄他一个家破人亡!”
王妃默然,随后垂着眼睑说道:“还有句话,我不知道该怎么讲。”
梁王挑眉:“那你慢慢讲!”
王妃别过脸去:“我现下回想,觉得公主也想弄得王湛家破人亡。”
梁王笑了:“这不是应当的吗?一来,王玉衡是在公主府行的凶。二来,谦儿又是她的意中之人。”
王妃哂笑:“你们这些男人啊,压根不懂女人。可我是女人,我懂。恐怕公主她,对谦儿并不是真心,只是别有所图。”
“图什么?”梁王瞪大双眼:“咱们毕竟是外姓王,论家世地位,哪里能比过公主?若非有意,怎会垂青呢?”
王妃皱着眉头,摇了摇手:“不不,不是这样。把话说的再难听一点,公主可能把谦儿当棋子用了。也许一开始,她只是想处置王湛,可又无从下手。于是,就把目标转移到了其女王玉衡身上。因此示好谦儿,从中作梗,掀起风浪。”
梁王一脸困惑:“她处置王湛作甚?王湛何时得罪过她?”
王妃压低了声音:“公主想要清凉观,而王湛不准,还着人上疏弹劾。这则消息,是昨儿豫王妃告诉我的。前前后后的这么一联系,就觉得事有蹊跷了。”
梁王皱眉:“清凉观?西山猎场旁的清凉观?”
王妃重重颔首:“正是。我推测,她只是想从王玉衡手中夺走谦儿,报复王家罢了。后来事态之所以一发不可收拾,没准还有她从中作梗,推波助澜的原因。”
梁王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觉得浑身力气如被抽干了一般。那股子报仇的心火,也瞬时溃去了大半。
他疲惫地摆了摆手,沉重地撑身而起:“莫提这些不着边际的了,我累了,小睡片刻。”
“诶。”婢子们服侍梁王睡下,王妃也暂抛疑虑,带着贴身女使满院巡视起来。
毕竟当下首要大患,是避一避这点名而来的蛇灾诅咒!
然而,雄黄酒在府中摆了一天一夜,蛇还没来,满府的人倒先醉了……
秋里干燥,酒水也挥发的快,那空气之中,到处弥漫着馥郁的酒香。闻上一口,经络舒畅;闻上一天,飘飘欲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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