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空气比往日更显凝滞,潮湿的石壁上凝结着水珠,一滴一滴砸在地面,像是在为江逾朝早已死寂的心敲着丧钟。
他蜷缩在牢笼角落,身上盖着捡来的破旧毛毯,却依旧挡不住刺骨的寒意。
连日来的咳血让他脸色苍白如纸,手腕上反复被针刺的伤口结着暗红的痂,稍一动作就会裂开,渗出血丝。
他已经不再去想小镇的孤儿们,不再去想老神父的安危,塞缪尔那句“人类的慈悲一文不值”像魔咒一样刻在他心里,彻底碾碎了他最后一点挣扎的念头。
现在的他,只是一具行尸走肉,唯一的作用,就是为那个吸血鬼伯爵提供灵血。
牢笼外传来侍从们压低的交谈声,断断续续飘进江逾朝耳中。
“听说了吗?伯爵大人要和瓦莱丽小姐联姻了,婚礼就在半月后。”
“当然听说了,这可是族群的大事!瓦莱丽小姐是纯血贵族,他们的子嗣一定能重振范海辛家族的血脉。”
“那地下室里的人类呢?他的灵血纯度都下降了,以后是不是没用了?”
“谁知道呢,等伯爵大人有了纯血子嗣,这种低等生物,大概就随手处理掉了吧……”
“联姻”两个字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江逾朝的心上。
他猛地抬起头,原本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随即被更深的冰冷覆盖。
他撑着牢笼栏杆,艰难地站起身,身体因为虚弱而剧烈摇晃,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他死死咬住嘴唇,才没让血咳出来。
塞缪尔要结婚了,和那个一直鄙夷他、想置他于死地的瓦莱丽。
也是,他们都是吸血鬼贵族,门当户对,而他只是一个被囚禁的人类,一个随时可以被丢弃的血库。
灵血纯度下降,他的利用价值越来越低,现在塞缪尔找到了更好的选择,自然要把他这个“废物”扔掉了。
江逾朝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窒息。
但这种疼,不再是之前的愤怒或绝望,而是一种麻木的、深入骨髓的寒凉。
他早就该想到的,从被掳来这里的第一天起,他就只是一个工具,工具总有被淘汰的一天。
不知过了多久,石门被推开,塞缪尔走了进来。
他依旧穿着华贵的黑色丝绒长袍,金色的长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从容,仿佛即将到来的婚礼让他心情愉悦。
他没有看向牢笼里的江逾朝,而是走到墙边,拿起一把擦拭得锃亮的吸血刃——那是范海辛家族的传家宝,刃身泛着冷冽的光。
江逾朝看着他的背影,喉咙动了动,沙哑的声音打破了地下室的寂静:“你要结婚了,是不是就不需要我了?”
塞缪尔擦拭吸血刃的动作顿了顿,没有回头,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联姻后,瓦莱丽会为我诞下纯血子嗣,族群的血脉会得以延续。”
他顿了顿,终于转过身,目光落在江逾朝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漠然,“你的灵血纯度已经下降,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
“弃子宣言”说得如此直白,如此理所当然,没有一丝犹豫,也没有一丝愧疚。
江逾朝看着他,眼里最后一点微弱的光亮彻底熄灭了。
他想起自己曾经一次次的哀求,一次次的挣扎,想起那些被践踏的尊严,被摧毁的信仰,只觉得无比可笑。
他就像一个跳梁小丑,拼尽全力想要守护的一切,在塞缪尔眼里,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尘埃。
“那小镇的孤儿……”江逾朝的声音带着最后的颤抖,他还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你答应过不伤害他们的。”
塞缪尔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走到牢笼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江逾朝,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我说过的话,从来不算数。”
这句话彻底击碎了江逾朝最后的幻想。
他看着塞缪尔那张俊美却残忍的脸,突然觉得一阵反胃,胸口的疼痛再次加剧,他忍不住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在牢笼的栏杆上,红得刺眼。
塞缪尔看着他咳血的样子,眼底没有丝毫波澜,反而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不过,如果你愿意配合,我可以放过那些孩子。”
江逾朝抬起头,眼里满是血丝,带着一丝疑惑和警惕。
“婚礼当天,”塞缪尔的声音带着一种算计的冰冷,“瓦莱丽需要一份高纯度的灵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