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腥咸,终于抬起脚,把那碗骨头肉洒在离狗洞一丈远的墙边。
恶狗闻到肉香,立刻喘粗气,拖着铁链跑到肉骨头那里,吭哧吭哧地吃起来。
洞口彻底为红袖敞开了。红袖走过去。
这时,身后隐约传来了老秦的声音:“南莺啊,饿了吧,来,吃点馒头,喝点水……放心,妈妈说了,明天就把你放出来……来……”
红袖站住,低下头,墙外洒进来的光微微曳动,一时间无比遥远。
老秦正要把食盘从门洞里塞进去,身后响起脚步声。
他转身,诧异道:“红袖姑娘,你怎么又来了,厨房在那边啊。”
红袖点点头,环视一周。凉棚里已经没有了看守的小厮,想来去提前溜号了,换班的很快回来。四下里一片寂静,四下里一片寂静,只有恶犬啃食骨头的声音响起——迟钝,连续,如同荒坟里传来的心跳。
红袖心惊胆战,但强自镇定,说:“我来跟南莺说会儿话。”
老秦道:“那可不行,妈妈吩咐了,今晚让她……好好休息。”
红袖看了眼地上的食盘,说:“那我把吃喝给递进去,总可以吧。”说着蹲下来,端起食盒,实心木制的食盒果然很沉。她把盛馒头和水的碗都拿起来,放在地上,塞了一个馒头进去,嘴里道,“南莺,你慢点儿吃……”
“水,水也给她送进去啊。馒头干,要就水。”老秦在身后道。
红袖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扶腰,站起来:“哎,腰有点疼,弯不下去。老秦,劳烦你一下。”
老秦暗暗骂咧一声,蹲下来,拿起碗,要往门洞里递。这时,头上传来了呼啸风声,还没反应过来,脑袋上就被重重地砸了。
“怎……”老秦晃了一下,只觉得耳朵里嗡嗡响。世界在旋转。
他抬起头,看到了红袖的手,以及她手上抓着的食盘。风声又响起了,昏沉的意识警告他危险已近,但嘴里还没喊出声,嘣,这下食盘结结实实砸在他太阳穴上。
老秦一声不吭地倒在地上。
红袖按捺住胸中如鼓的心跳,从老秦腰间拔下钥匙串,试了几次,把黑屋铁门打开。南莺的脸在月色下浮现出来,格外憔悴,睁眼看了下红袖,又阖上眼皮。
“南莺……”红袖看着她这样萎靡的模样,近乎半昏迷,不禁心疼。
南莺挣扎了下,但起不了身,红袖连忙上前扶住她,扶到屋外,靠在墙边。南莺顺着墙慢慢坐倒。
“你放心,姐姐带你出去,跟你一起。我们今晚逃出去,以后,有姐姐吃的饭,就不会给你喝粥。”
南莺没有睁眼,但眼角默默淌泪,显然听清了这句话。
红袖把老秦拖到黑屋里,将门锁了,又扶着南莺走过拐角,来到狗洞处。洞口仍在,但她已经不敢上前——
恶犬蹲在洞口,嘴边犹挂着汤汁肉渍,喉咙低呜,一双眼睛在夜里透着寒光。
它已经吃饱了骨头和肉,饥饿褪去,守门的职责令它恶狠狠地看着两个狼狈的女孩。
红袖试着往前一步,恶狗立刻伏低身子,作势欲扑,嘴边尖牙隐露。
看来从狗洞出去的计划不行了,这狗吃饱了,一时不会再饿,得想新的法子。红袖拉着南莺的手,往正门的方向看去,已经深夜,大厅里依旧传来行酒令和嬉笑打闹的声音。
“先回去吧,撑住,我们要上楼。”红袖说,搀着南莺,沿人少的路径,一路有惊无险,回到厢房。
离寅时尚有一阵子,红袖关好门,看着窗外。长桥在灯笼照耀下,格外安静。没有任何人要走上去的迹象。
“红袖姐姐,”南莺躺在**,脑袋肿起好大一个包,气若游丝地道,“我们可以等到天亮……天亮的时候厨房的马车会去买菜,我们躲在马车里面,用竹篓遮住……”
红袖摇头道:“不行,我们一定要在今晚出去,要在寅时之前。”
南莺闭着眼睛,微微点头,脑袋一侧,又陷入昏迷中。
红袖在屋里左思右想,盘算着醉仙楼的所有出口——院墙太高,肯定爬不上去;狗洞被挡,只得作罢;后门有小厮日夜换班看守,硬闯不得……
醉仙楼那两扇朱红色的大门,突然在她脑袋里浮现。
“正门……”她喃喃念道,掐了下手指,心里顿时一片亮堂。
青楼做的正是夜晚的生意。醉仙楼从傍晚开张,有时彻夜不休,但也有背着妻子偷跑出来的,玩到很晚,便会结账离开,悄悄回到家里。这时,作陪了一晚的姑娘偶尔也送他们到门口。这类客人大都是城里小商贩,家里有母老虎管着,出来偷腥,手头紧巴,也没钱找红袖这种花魁,只找下等花娘。红袖见过几次紫罗扶着醉醺醺的客人往外走,送到街上,妖娆作别,然后折返。
想到此处,红袖从床下摸出一块玛瑙玉坠,起身出了厢房,走到紫罗屋前。
紫罗揉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