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撑着赶来营前 —— 只为护他,护燕藩的体面!
林霄猛地翻身下马,玄甲重重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快步上前,在吴天翊马前单膝跪地,头颅低垂,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小王爷!您伤势未愈,怎能冒险前来?”
说话间,他余光瞥见吴天翊扶着马三的手微微用力,指节因失血而泛白,更觉心头酸涩。
想他林霄半生征战,见惯了沙场的冷血与朝堂的算计,却从未想过,会有一位世子为了他这个武将,甘愿拖着重伤的身子,直面五千兵马的锋芒!
此时吴天翊看向眼前玄甲染血的林霄,锐利的眼眸渐渐软下来。他没等马三伸手,自己先攥着马鞍带往下挣 —— 后腰的伤口刚一扯动,他脸色 “唰” 地又白了几分,唇瓣咬得泛青,指节因用力而抠进马鞍的木纹里,连呼吸都漏了半拍。
马三、孟五忙一左一右架住他胳膊,他却仍犟着往前挪,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锦袍下摆蹭过地面时,后腰渗出的血渍在青石板上拖出细浅的红痕。
直到站在林霄面前,他才缓缓松开攥得发僵的手,冰凉的指尖先碰了碰林霄膝头的尘土,又轻轻覆在对方染血的玄甲肩头 —— 那力道轻得像怕碰碎什么,却带着不容推拒的坚持。
“起来!” 他声音发颤,却偏要挺直些脊背,借着马三的支撑往上托林霄的胳膊,指腹不经意蹭过玄甲缝里凝结的血痂,“委屈你了!”
林霄只觉那冰凉的指尖蹭过甲胄时,像有一股热流顺着玄甲缝钻进心里,瞬间漫过四肢百骸。
他原本紧绷的肩背猛地一松,眼眶里积压的热意再也兜不住,顺着脸颊滚落,砸在吴天翊沾血的锦袍下摆上。
他没立刻起身,反而垂首望着眼前少年苍白的脸、因用力扶他而微微发颤的手腕,喉结滚动了好几次,才挤出一句带着哽咽的话:“小王爷…… 末将……末将无能让小王爷您担忧了!”
吴天翊闻言,原本浅淡的笑意又深了几分,他缓缓抬起另一只没被搀扶的手,轻轻拍了拍林霄染着血污的肩甲 —— 动作轻得像怕碰疼他,掌心的温度却透过玄甲传了过去,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说罢,他借着马三的支撑,刻意站直了些身体!
后腰的伤口扯得他眉头微蹙,额角又沁出细密的冷汗,可他望着林霄身后那十名同样玄甲带伤、却始终挺直脊背的亲卫时,眼神瞬间变得清亮而坚定,声音也陡然拔高,带着少年人独有的锐气与掷地有声的承诺:
“兄弟们!”这一声喊,让十名亲卫齐齐抬眼,目光落在他们小王爷身上。
吴天翊迎着那些满是敬佩与担忧的眼神,继续高声道:“咱们燕藩子弟,从北境到京城,走得正,坐得端!守国门时,咱们没让北蛮踏过半步,对得起大乾皇上的信任!护百姓时,咱们没拿过民间一针一线,对得起大乾百姓的托付!行律法时,咱们斩的是谋逆奸贼,更对得起天地良心!”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个人甲胄上的刀痕与血渍,语气里添了几分滚烫的赤诚:“今日之事,无论谁想借着‘擅杀命官’的由头刁难燕藩,无论谁想让你们这些护国有功的兄弟受委屈 —— 我,燕藩嫡世子吴天翊,在这里立誓:往后的路,我跟你们共进退!绝不让你们替大乾,替燕藩流了血,还要再受这无名的冤屈、再掉这不值的泪!”
话音刚落,吴天翊忽然挣开马三的搀扶,微微仰起头望向夜空。
月色正从云层后探出头,清辉洒在他苍白却坚毅的脸上,也映亮了他眼底跳动的火光。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里似有积压的愤懑与豪情一同翻涌,忽然朗声道:
“怒发冲冠,凭栏处、大乾风烈!”
第一句出口,便带着震人的力道,连远处巡城营的士兵都忍不住侧目,吴天翊的声音虽因伤势仍有微颤,却字字铿锵,像北境凛冽的风,刮过每个人的心尖!
“望京城、影卫猖行,阉邪弄权!二十万蛮兵窥北境,千重烽燧连幽咽!叹燕藩、血染玄甲寒,忠魂烈!”
他念到 “忠魂烈” 三字时,刻意加重了语气,目光扫过林霄与亲卫们染血的甲胄,那眼神里的敬意与决绝,让众人只觉热血上涌。
夜风卷着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营前广场上回荡,连战马都似被感染,轻轻刨着蹄子。
紧接着,他的声音愈发激昂,像要将胸中所有的愤懑与志向都倾泻而出:“曹贼恨,何时灭?世子志,坚如铁!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