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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里里外外忙得脚不沾地,抬头一看日头,竟已溜达到了申时。
吴天翊对着黄铜镜抻了抻锦袍下摆,见那些 “保命家伙” 都藏得严丝合缝,跟没带似的,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心头那点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只是这些 “后手”,他半分也不敢让侍卫们窥见,便是心腹马三也得蒙在鼓里。
否则他在众人眼里那 “勇冠三军、无所畏惧” 的小王爷人设,怕是要当场碎成八瓣,再难拼凑起来。
毕竟谁能想到,平日里挥斥方遒的世子爷,私下里竟把 “逃跑预案” 做得比兵法还细致呢?
当他草草吃完晚饭整装出门时,果不其然,以马三为首的一众侍卫早已候在馆舍外,见他一身轻装,竟真要独自赴那听竹亭之约,众人顿时急红了眼。
还没等吴天翊翻身上马,马三已 “噗通” 一声跪倒在地,身后十几名侍卫齐刷刷跟着叩首,甲胄碰撞声在暮色里撞出一片急切。
“小王爷,您三思啊!” 马三额头抵着青石板,声音带着哭腔,“那墨夫人来历不明,听竹亭更是吉凶难料,您怎能孤身涉险?”
“北境三十万将士还等着您回去主持大局,燕藩王府的将来系于您一身,您若有半分差池,弟兄们便是粉身碎骨也难辞其咎啊!”
众人跟着齐声附和,“请小王爷收回成命” 的呼声撞在檐角,惊飞了栖息的晚燕,倒让吴天翊那身精心藏好的 “保命家当” 在衣下硌得更明显了些。
“哇塞,你们不会小声点?难道就不怕院内的我家那嫂嫂听见?”吴天翊眉头微皱,心中暗自骂道。
随即他转过身,将马三轻轻扶起,脸上露出一抹苦笑道“马三哥,你就别带头在这捣乱了,无论这墨夫人是敌是友这一趟我都必须去!你难道不知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指尖在马三胳膊上暗暗捏了把,他刻意扬高了声调:“只要你们按我先前的吩咐守好各处,还怕我出事?再说了,那听竹亭离着不过数里地,凭‘踏雪’的脚力,真有状况我跑不掉?”
他拍了拍腰间玉佩,故意露出几分傲气:“别忘了,你家小王爷我也是在二十万北蛮铁骑里跟着兄弟们杀进杀出几个来回,现在不也好好站在这?”
“瞧瞧你们现在这副熊样,哪还有咱北境燕王军的半分气魄!”
话说到这份上,他也懒得再周旋,摆了摆手道:“都去准备吧,切记 —— 半个字也不能让我家嫂嫂知道。”
话音未落,他已转身飞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踏雪” 长嘶一声,载着他往城南方向疾驰而去。
残阳如金,洒在他挺拔的背影上,衣袂在风里翻卷如旗,竟真透出几分孤胆英雄的决绝。
侍卫们望着那道绝尘而去的身影,先前的焦虑渐渐被敬佩取代!
马三望着扬起的尘土,嘴唇动了动,最终只化作一声低叹:“小王爷…… 您这是何苦呢?”
他何尝不知,吴天翊今日这般孤身涉险,赌上的何止是自己的性命?说到底,还不是为了燕藩能在这波谲云诡的京城站稳脚跟。
北境虽有三十万铁骑镇着,可离了故土,在这皇权眼皮子底下,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小王爷心里揣着的,从来都是燕藩的存续,是那数十万将士的生计,才把自己逼成这般模样 —— 明明也会怕,偏要装得刀枪不入!
可别忘他才十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