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稍小的学生,正被几个穿油污棉服的壮汉挤得贴在集装箱铁皮上,单薄的肩膀抵着结满冰花的金属板,像片被揉皱的纸片随时会被狂风卷走。
“排好队!按顺序站成两列!”
难民们赶紧匆忙的整队,踩着积雪挪动,鞋底与冰面摩擦的吱嘎声里夹杂着低声咒骂,张涵也眼疾手快的挤进了中间,打了封闭针之后,膝盖的疼痛已经得到大幅缓解。
“齐步走。”队列开始挪动时。
穿校服的学生陈默突然挣脱人墙,踉跄着拽住路过士兵的迷彩裤腿:“列兵。”
那是个十九岁的新兵,帽檐下露出没刮干净的绒毛。
新兵下意识端起枪,保险栓咔嗒轻响。
看清是个瘦得能看见喉结滚动的少年后,手指松开发射机:“找死啊?”他的饭盒挂在腰带上叮当乱响,里头剩的白菜汤早结了层油花。
“听说、听说当兵能领津贴?”陈默的牙齿在寒风中打架,“大概能领多少啊?”
新兵的眼神软下来,扫过少年磨破的袖口:“领个屁,”又甩了甩手里的铝制饭盒,还剩几滴冷透的白菜汤,“能给你把步枪就不错了。”他顿了顿,声音低下来,“我刚从前线撤下来时,倒是领了两万多块钱,说是什么战时激励金?可现在货币贬值了,拿到手有屁用,但是跟着部队走,至少饿不死。”
就在这时,一辆加装推雪铲的农用卡车碾过雪地,雪亮的车灯劈开风雪,扫过右侧阴影里两个蹲着抽烟的老兵。
烟头的火星在风雪中明灭,像不确定何时就会熄灭的生命,其中一人弹了弹烟灰,烟头在雪地上烫出焦黑的小洞:“你说咱旅现在算啥编制?”
另一人搓着冻僵的手指:“管他呢,”他拍了拍脚边的81-1式步枪,木质枪托上有道新刻的痕迹,“只要枪里有子弹,油箱里有油,咱就是239旅,管他是机械化、摩托化,还是民用卡车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