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响起了脚步声。
李景隆举杯的手微微一顿,嘴角掠过一丝淡笑,转瞬即逝。
很快,一道身影登上二楼,立在房门外。
“卑职萧云寒,见过大将军!”
这就是李景隆一直在等的人。
“坐。”李景隆只说一字,亲自倒了杯酒,推到对面。
萧云寒缓步走入,迟疑地看了眼始终未抬头的李景隆,拘谨地坐下。
“酒不错,尝尝。”李景隆抬手示意,自己又干了一杯。
“多谢大将军!”萧云寒感激地应着,小心翼翼端起酒杯,侧身饮尽。
酒烈而醇,正如他此刻的心绪。
“你瞧外面,几个时辰连个人影都没有见到,看来北境百姓也不信朝廷能赢啊。”
李景隆望向窗外,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事在人为。”萧云寒眉头微蹙,神色凝重,“从前不好说,但如今将军亲赴北境,南军断不会败!”
“你信我?”李景隆摇头,“可朝中信我的,屈指可数。”
“此一时彼一时也。”萧云寒神情一凛,“将军或许不知,真定城内上下此刻都在为您拍手称快!您人还未到,已解了真定之危!卑职此次前来,还带来了北境战报。”
“盛庸将军直逼永平,燕军丢盔弃甲!若非将军下令只做袭扰,此刻怕是已收复永平!”
“平安将军更有万夫不当之勇,仅率十万兵马便敢直取北平,所过之处燕军望风披靡!”
“燕王朱棣顾此失彼,只得率主力回援,真定之危已解!大将军用兵如神,‘纸上谈兵’的污蔑不攻自破,卑职心悦诚服!”
李景隆笑了笑,眉头微蹙:“只是苦了平安,怕是要面对燕军主力狂风骤雨般的反击了,但愿铁铉能够及时赶到。”
离开平沙坞前,他已下令:盛庸不可强攻,此战只为解真定之围,而非夺回永平——永平地处燕军腹地,即便攻下,也需重兵驻守,得不偿失。
他还嘱咐平安,待燕军主力回援时,切不可恋战,需避其锋芒,等候铁铉驰援。
“大将军运筹帷幄,平安、铁铉二位将军定能不负所托,凯旋而归!”萧云寒语气笃定,目光灼灼地望着李景隆。
“让你办的事,如何了?”李景隆抿了口酒,话锋一转。
“按将军吩咐,卑职已查明,真定守军中确有不少人怯战懈怠,扰乱军心,而且军职不低;还有人克扣军饷、私放高利!更有甚者亲燕疏京,有叛逃之嫌!”
“这是名单。”
萧云寒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记着人名,连罪证都写得清清楚楚。
李景隆看着名单,脸色渐沉,眼底寒芒闪动。
他终于明白,朱棣何以凭十万之众,最终能击溃朝廷百万大军——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些潜伏在卧榻之侧的奸佞,才该背负千古骂名!
萧云寒顿了顿,又道:“另外,卑职查到,将军启程赴北境时,朱棣突然调集北平主力南下,分驻居庸关、雄县与真定。但因将军妙计,真定城外的燕军主力已撤退,此刻应正与平安、铁铉二位将军交战。”
“北平城防空虚,正是一举拿下的良机!机不可失啊将军!”
话音未落,李景隆脸色骤变,蚀骨的记忆猛然翻涌,周身瞬间笼上一层寒意。
夺取北平?!
历史上,李景隆正是因强攻北平失败,才一败涂地,最终让燕军长驱直入,兵临江南,自己更是打开金川门投敌,落得“草包将军”的骂名,流传数百年!
他不是李景隆,绝不会重蹈覆辙!
北平要夺,但绝不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