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关系,弯弯绕绕,却像一张无形的网,悄然撒开了。
那费婆子听得亲家被捆,自觉颜面扫地,一股怨气直冲脑门。
她跌跌撞撞地跑到邢夫人跟前,未语泪先流:“太太!
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她哭得那般凄惨,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二奶奶如今是越厉害了!
一点点小事,就在老太太的大好日子里喊打喊杀,捆人打人,这分明……这分明是不把您这位正经婆婆放在眼里啊!
谁不知道,那婆子是咱们这边的人?她这哪里是捆婆子,她这是在打您的脸啊!”
邢夫人静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喜怒。
然而,那心底里埋藏了许久的醋意与不满,却被这番话彻底点燃了!
她身为长房媳妇,却不得老太太欢心,自己的儿媳妇王熙凤,又一心巴结着二房的王夫人和老太太,何曾把她这个婆婆真正放在眼里?日积月累的怨气,此刻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好啊,王熙凤!
你既如此不仁,便休怪我不义了!
邢夫人心里冷笑一声,一个“当众立威”
、挫一挫儿媳妇锐气的计划,在她心中悄然成形。
那是一场家宴的间隙,华灯璀璨,宾客如云,笑语喧哗。
邢夫人整理了一下衣襟,脸上换上了一副再温和不过的神情,缓步走到了王熙凤的面前。
全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过来。
“琏二奶奶。”
邢夫人开口了,声音不高不低,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
这一声称呼,让凤姐的心猛地一沉!
她抬起眼,望向婆婆,只见那张脸上挂着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凉的算计。
“我听见说,你昨儿晚上动了大气,打人捆了两个老婆子。”
邢夫人的语气依旧是那般平和,甚至带着几分怯怯的讨好的意味,“论理,我是不该来讨这个情的。”
她微微一顿,成功地让所有人的好奇心都提到了顶点,才继续幽幽地说道:“可是,我想着,今儿个是老太太千秋的好日子。
老太太是个活菩萨,大慈悲,还在那里舍钱舍米,周济穷苦之人呢。
咱们这些做晚辈的,若先在自家里头折磨起老人家来,岂不寒了人心?就算……就算你不看我的面子,不把我这婆婆放在眼里,也求你权当是给老太太积福,看在老太太的面上,高抬贵手,把她们放了罢!
好不好?”
这一番话,说得是何其“恳切”
,何其“深明大义”
!
字字句句,都像是浸了蜜糖的刀子,温柔而又残忍地割在凤姐的心上!
“琏二奶奶”
——这是在划清界限,提醒她的身份。
“不该讨情”
——以退为进,显得自己多么委曲求全。
“老太太好日子”
——将她置于不仁不孝的境地。
“折磨老人家”
——一顶沉重的大帽子狠狠扣下。
“给老太太积福”
——最后的杀手锏,让她毫无反驳的余地!
王熙凤站在那里,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仿佛被人当众剥去了华美的衣裳,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受着那无声的鞭挞。
她想要解释,可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却一个字也吐不出!
在这样的场合,任何辩解都只会显得她小家子气,不识大体。
那委屈,像汹涌的波涛,在她胸腔里撞击、翻腾!
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火辣辣地烧着。
那双平日里顾盼神飞的美目,此刻盈满了水光,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
她只能死死地咬着唇,几乎要咬出血来,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母亲既如此说,放了便是。”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那片令人窒息的地方。
回到自己的房中,那强撑了许久的坚强,终于土崩瓦解!
她扑倒在炕上,把脸深深地埋进锦被里,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地滚落,顷刻间便濡湿了一大片。
“为什么?为什么我这般辛苦,这般卖力,换来的却是这样的下场?”
她呜咽着,肩膀剧烈地颤抖,“我这心,操碎了一地,谁又曾看见?谁又曾怜惜?倒不如……倒不如让我死了干净!”
那哭声,压抑而悲切,充满了不被理解的痛苦与辛酸。
恰在此时,贾母身边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