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辈的想头,莫说是‘宝玉’,便是‘宝金’、‘宝银’、‘宝天王’、‘宝皇帝’来了,我也绝不嫁人!”
“今日我铰了头,明志于此!
老太太若是不信,或是终究容不下我,我此刻便就死了干净!”
说罢,她竟猛地站起身,就要往那旁边的柱子上一头撞去!
“快拦住她!”
贾母惊得魂飞魄散,厉声尖叫。
平儿和袭人早已惊呆,此刻方才回神,慌忙扑上去,死命地将鸳鸯抱住,夺下她手中的剪刀。
三人哭作一团。
贾母此刻,已是气得浑身乱颤,手中的牌撒了一地都不自知。
她的心疼得如同刀绞一般!
既疼鸳鸯这刚烈决绝的模样,更怒贾赦邢夫人竟敢如此欺心背母!
她猛地一拍案几,手指颤抖地指向那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缩在一旁的邢夫人,声音因极致愤怒而嘶哑:
“好!
好得很!
你们…你们这两个…好孝顺的儿子媳妇!
我还没死呢!
你们就这般等不及了?算计来算计去,竟算计到我头上来了?连我身边一个得用的人都容不下了?是不是巴不得我立刻死了,你们好把这家业、把我身边所有的人都生吞活剥了去?”
她越说越气,目光扫过众人,竟连那无辜的王夫人也怪上了:“还有你!
你们平日里是怎么当的家?怎么就由得他如此胡闹?逼死人命的事情,也做得出来?你们…你们真是要气死我才甘心吗?!”
王夫人无故受责,满心委屈,却也不敢分辨,只得连忙跪下认错。
厅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无人敢大声喘息。
还是探春机敏,宝玉心软,两人忙上前劝解,又是抚胸,又是顺气,好话说了一箩筐。
贾母看着跪在地上、犹自哭泣不止、丝凌乱的鸳鸯,又是心疼,又是后怕,老泪也忍不住滚落下来。
她将鸳鸯揽入怀中,泣道:“我的好孩子!
快别哭了!
傻孩子,何苦如此!
有我在,看谁敢动你!
谁敢逼你!
除非我闭了眼去了!”
又忙命人:“快,快把鸳鸯的头好生收起来!
扶她下去好好歇着,好生劝慰!”
一场惊天动地的风波,终于在贾母的强力干预下,暂时平息。
而那位始作俑者赦老爷,听闻鸳鸯竟刚烈至此,竟闹到了贾母面前,引如此轩然大波,吓得是闭门不出,又是懊恼,又是羞愤,却也暂时再不敢提起此事了。
只是,荣国府的这一池春水,已被这番“求妾碰壁记”
与“剪明志”
搅得波澜起伏。
鸳鸯以她的决绝与勇敢,守护了自己的清白与志向,却也在这深宅大院中,留下了一段令人唏嘘感叹的传奇。
那缕断去的青丝,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在这富贵温柔之乡,也自有其刚烈不屈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