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俊美的脸上飞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此乃玉菡随身之物,权作回礼。
今日…今日便算是我二人的‘汗巾之谊’?”
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说法透着十二万分的古怪。
宝玉浑不在意,只觉得这交换颇有古风侠气,哈哈一笑,珍而重之地将那带着异香的茜香罗揣入怀中。
两人相视,竟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做了“坏事”
般的隐秘快意,各自带着难以言喻的心情返回了那喧嚣未散的宴席。
宝玉摸着怀中那条香得有些霸道的“赃物”
,浑然不知,怡红院里,那位素来温柔和顺的袭人姐姐,此刻心中已默默举起了无形的鸡毛掸子!
夜阑人散,宝玉带着一身浓郁的酒气,满脑子回荡着薛蟠那魔音穿脑、不堪入耳的“酒令”
,脚步虚浮地踏进了怡红院。
更漏声滴答,夜色深沉。
袭人一直悬着心未曾安睡,闻声立刻迎了出来。
见他醉态可掬,又是心疼又是无奈,柔声道:“我的爷,可算回来了。
快换了衣裳歇着吧。”
说着便上前为他解衣宽带。
手指习惯性地抚上他腰间,那熟悉的松花色汗巾的柔韧触感却并未传来。
袭人指尖一顿,心头猛地一沉。
再细细一摸,入手竟是滑腻异常,颜色是刺目的茜红!
一股浓烈得近乎妖异的异香更是扑面而来,与她素日熟悉的皂角清香截然不同!
袭人动作瞬间凝滞,那温柔如水的眼眸深处,有什么东西倏然冷了下去,沉淀成一种令人心悸的“核善”
。
她缓缓抬起头,脸上依旧维持着那无可挑剔的温婉笑容,声音也放得极轻极柔,像羽毛拂过,却带着无形的千钧之力:“二爷…您今儿早上出去时,系着的那条松花汗巾子呢?”
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轻轻敲在宝玉醉意朦胧的心上。
宝玉本就心虚,酒意未醒又被这突如其来的诘问击中,脑子“嗡”
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下意识地避开袭人那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舌头打结,语无伦次地抓了个最现成的挡箭牌:“啊?那个…那个松花的…呃…我…我看冯紫英…冯大哥他系的那条汗巾子…样式…样式挺新奇别致的,就…就一时兴起,跟他换了!”
他越说声音越低,底气全无。
袭人静静地听着,脸上那温婉的笑容纹丝未动,眼底的寒意却更深了一层。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捻起宝玉腰间那条茜香罗汗巾的一角,那滑腻冰凉的触感让她指尖微颤。
她微微侧头,仿佛在细细品鉴,声音依旧轻飘飘的,却字字如针:“哦?是吗?”
她抬起眼,目光如秋水般澄澈,却又深不见底,“冯大爷…自然是好眼光的。
只是…”
她指尖微微用力,将那抹刺目的茜红捻得更紧了些,“这条香得…嗯…香得有些个‘别致’的汗巾子,又是打哪儿来的呀?这香气,可不像冯大爷素日的品味呢。”
她将“别致”
二字咬得意味深长。
宝玉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酒意瞬间吓醒了大半!
他张口结舌,冷汗涔涔而下,一个字也憋不出来:“我…我……”
完了!
彻底完了!
芭比q了!
他内心疯狂哀嚎:谁来救救我?如何向这朝夕相处、心思剔透的大丫鬟解释自己竟与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男子互换了贴身的汗巾?这简直比登天还难!
袭人看着他这副手足无措、面红耳赤、分明是做了亏心事又百口莫辩的怂样,心底那团火气反而奇异地平息了几分,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罢了,跟一个醉得七荤八素的糊涂虫能较出什么真章来?汗巾子虽是贴身之物,终究是身外物(才怪!
)。
她默默地松开手,依旧温柔地替他脱下外袍,只是那低垂的眼睫下,寒光一闪:且记下这笔账,明日方长。
小本本上,朱笔已添浓墨重彩的一行:二爷在外,疑有“汗巾奇缘”
一段,待查!
袭人那无声的叹息和核善的目光还在心头盘旋未散,更大的风暴已然裹挟着皇家威仪,毫无征兆地降临荣国府。
翌日午后,宫里那位金尊玉贵、一举一动皆牵动阖府心弦的贾元春娘娘,竟派人送来了端午节的赏赐!
这绝非寻常的节礼,而是来自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