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附庸风雅吟句诗,怎就惹出这等难堪的绯闻风波?
薛蟠哪里听得进这等文绉绉的解释?他像只终于嗅到血腥味的饿狼,死死咬住了“袭人”
这两个字,笑得越癫狂恣意,声震屋梁。
他干脆撸起袖子,腆着肚子,即兴挥起他那惊世骇俗、足以载入酒令史册的“文盲绝唱”
:
“女儿悲——”
他拉长了调门,摇头晃脑,“嫁个男人是乌龟!”
“女儿愁——”
他挤眉弄眼,“绣房钻出个大马猴!”
“女儿喜——”
他嘿嘿淫笑,“洞房花烛朝慵起!”
“女儿乐——”
他猛地一拍大腿,声如洪钟,吐出那句石破天惊的污言秽语,“一根往里戳!”
满堂死寂!
针落可闻!
众人:“……”
冯紫英脸上的笑容彻底僵死,嘴角抽搐着,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或者把薛蟠这张破嘴缝上。
宝玉早已羞愤欲绝,整个人缩成一团,恨不得地上立刻裂开一条缝好让他钻进去,永世不再见人。
蒋玉菡面色惨白,眼神放空,开始深刻怀疑人生:我为何要来此?为何要与这群人为伍?这究竟是怎样的孽缘?
宝玉再也无法忍受这炼狱般的煎熬和薛蟠那魔音穿脑的污言秽语,趁着众人被薛蟠的“绝唱”
震得魂飞魄散之际,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地低声道:“失…失陪一下,更衣…更衣…”
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踉跄着冲出那令人窒息的花厅,倚在雕花游廊冰凉的柱子上,大口喘着气,试图让清冷的夜风吹散脸上的滚烫和心头的羞臊。
一抬眼,却见另一头廊柱的阴影下,也悄然立着一个清瘦的身影,正是蒋玉菡。
显然,他也被薛蟠的“精神污染”
逼出来透气了。
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同病相怜的尴尬与无奈。
宝玉看着琪官在月色下更显俊美无俦的侧脸,那惊魂未定中带着一丝难堪的神情,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奇异的共鸣。
他定了定神,走上前,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真诚:“琪官儿,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今日得见,方知盛名之下无虚士!
台上风姿,台下气度,真真令人心折!”
粉丝的倾慕之情溢于言表。
蒋玉菡也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位虽有些莽撞却眼神清澈、并无恶意的贵公子,方才的尴尬稍减。
他亦拱手回礼,声音温润依旧:“宝二爷谬赞了。
您才是真正的芝兰玉树,名士风流,风华气度,令人心折!”
标准的商业互捧模式启动。
廊下清风徐徐,吹散了宴席间的浊气。
两人从蒋玉菡新排的戏码,聊到近日京中趣闻,不知不觉间,话题竟默契地转向了对薛蟠方才言行的无奈与吐槽。
同仇敌忾之下,距离感竟奇妙地消弭了。
宝玉只觉得这琪官不仅容貌出众,谈吐见识也颇为不俗,越聊越是投机,一股“相见恨晚”
的豪情陡然冲上心头。
酒意未消,情绪激荡之下,宝玉干了一件让他日后肠子都悔青了的事——他猛地一弯腰,伸手到自己腰间,“唰”
地一下,竟将那系着的松花色汗巾子扯了下来!
那汗巾颜色清雅如初春新柳,针脚细密,分明是贴身之人耗费无数心血所制。
宝玉看也不看,带着几分醉态的豪爽,一把塞进蒋玉菡手中:“琪官儿!
今日一见,实乃缘分!
这个送你,权当…权当留个念想!”
他目光灼灼,带着不容拒绝的热切。
蒋玉菡彻底懵了!
手中那柔软的汗巾子仿佛突然变得滚烫。
这…这算是哪门子礼节?莫不是古风版的“义结金兰”
?可这也太过私密了些!
他内心惊涛骇浪,无数念头飞转,但看着宝玉那双坦荡热切、毫无杂质的眼睛,拒绝的话在舌尖打了个转,终究咽了回去。
礼尚往来,人之常情?他心一横,带着几分自己也说不清的慌乱和隐隐的刺激感,也飞快地解下了自己腰间那条茜红色的汗巾子。
那汗巾材质名贵异常,触手温润柔滑,隐隐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奇异幽香,据闻是北静王所赐的珍品。
“宝二爷盛情,玉菡愧领!”
他将这条价值不菲的茜香罗汗巾塞进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