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甲靴踩在紫檀木地板上出沉闷的“咚”
声,他做了个请的手势,那只戴着铁手套的手骨节分明,指缝里还沾着些微的铁锈,将这个眼神闪烁不定的主教半请半送地带出了餐憩厅。
等迈过餐憩厅的门槛,有些反应迟钝的老冯格禁不住回过头,向那位反客为主的君王望了眼——查理尼二世正端着青瓷茶杯,侧脸在袅袅茶香中显得格外平静,睫毛投下的阴影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老冯格努力振作精神,提起主教袍的下摆,快步走进热闹喧哗的虔爱殿。
此时,长条形餐桌前的客人们早已没了初见时的斯文,个个吃得酣畅淋漓。
有人解开领口的缎带,露出被酒液浸湿的锁骨,上面还沾着几粒面包屑;有人撸起袖子,小臂上的汗珠混着肉汁闪闪光,像镀了层油膜。
老冯格诧异地打量着斜前方一个站起身的壮汉,那人正用手撕扯三层银盘里的烤鹅腿,油汁顺着指缝滴在猩红的桌布上,像绽开一朵朵丑陋的血花。
而壮汉旁边,留着小胡子的漂亮男人正端着水晶酒杯,向斜对面那位撒不莱梅美人玛芙索眨眼睛调情——而这位撒不莱梅美人的绿纱裙被穿堂风吹得贴在身上,勾勒出玲珑的曲线,她却毫不在意,反而向对面的男人偷偷使着眼色,并用涂着蔻丹的指尖轻点自己的手背,引得对方出阵阵低笑。
看着这个冷艳无双,又好似冰清玉洁的美人被人撩拨的好似春心荡漾,老冯格顿时火冒三丈,握着法杖的指节泛白,几乎要将那根镶嵌着绿宝石的三叶法杖捏碎般想要作,却又猛地顿住——只见那调情男人和身边人都身着黑色灯笼裤、紧绷黑马甲配翻领白衬衣,腰带上还挂着镶银的匕,那是弗朗威群岛海盗的标志性打扮。
这位妒火中烧的主教只好强忍着,浑身哆嗦,牙齿咬得咯咯响:“这么圣洁的地方简直污秽不堪亵渎啊”
旁边的侍从修士布契看到主教气得脸色扭曲,忙凑到他耳边,声音压得像毒蛇吐信:“需要弄死他吗?地窖里的石灰还够埋两个,连夜就能处理干净。”
老冯格猛地转身,用镶嵌着绿宝石的三叶法杖砸在布契后背,低吼道:“弄死弄死这是教会!
不是匪窝!
你想让全天下的信徒都指着我的脊梁骨骂吗?”
法杖敲击侍从修士布契袍下锁甲的“哐当”
声惊得旁边的侍女手一抖,银盘里的紫葡萄滚了一地,像掉了串紫色的珍珠,有几颗还弹到了客人的靴底。
布契疼得慌忙躲闪而去,而红色幕布后,悠扬的音乐声突然骤起,小提琴与手鼓的节奏变得急促奔放,像一群挣脱了缰绳的野马在殿内狂奔。
端着酒杯互相致敬的人们开始情不自禁地随着曲调扭动身体,有人甚至踩着桌腿跳起了踢踏舞,靴底敲击木板的“噔噔”
声与乐曲交相辉映,震得桌上的银壶都跟着轻轻摇晃。
老冯格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像被冻住的石像,一卡一卡地四下张望,汗水滑到了鼻尖,瞪大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最终猛地回头,对着乐队的方向咒骂道:“这他妈又是什么鬼音乐?”
侍从修士温顿斯特赶忙上前道:“这是《巴斯巴斯》,也有人叫它《巴兹夫》!
是最近从南方港口传过来的舞曲,据说在码头工人里很流行,连搬运货物时都要哼两句”
老冯格几乎要将眼珠瞪出眼眶,法杖“咚”
地戳在地上,宝石与大理石碰撞出清脆的响声:“你说什么?”
温顿斯特眨了眨眼,凑近老冯格耳朵大声道:“我说这是《巴斯巴斯舞曲》!”
他的声音太大,震得老冯格耳中嗡嗡作响,连壁画上天使的表情都仿佛变得惊愕,翅膀的羽毛纹路都像是竖了起来。
老冯格揉着生疼的耳朵吼道:“这儿是供奉圣主的殿堂,不是贝隆城那些藏污纳垢的妓院!”
看着即将失控失态的老冯格,温顿斯特赶忙伸手去扶他,想把他带到后殿甬道冷静一下。
但早已被折磨到情绪失控的老冯格猛地推开他,唾沫星子喷了对方一脸:“滚回去伺候奈木那个死鬼!
现在你还是他的侍从,别他妈在这儿碍眼,小心搞露馅了把你舌头割下来喂狗!”
温顿斯特被吓得大汗淋漓,冷汗顺着脸颊流进嘴里,又咸又涩,像吞了口海水。
他赶忙抚摸着老冯格颤抖的肩膀安抚道:“您小点儿声!”
说罢慌忙快步离去,袍角扫过地面的碎葡萄,留下一串黏糊糊的紫色痕迹,像条爬行的小蛇。
而感到天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