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口摩擦绸缎的窸窣声都刻意放轻,恭敬地注视着圣坛前的仪式。
冗长的施洗仪式中,虔世会主教冯格手持银质圣水壶,圣水洒在雕花银盆里出细碎的“叮咚”
声,像檐角滴落的晨露。
新人绕行圣坛时,小查理尼的绣金婚鞋踩过玫瑰与白菊铺就的小径,留下淡淡的香痕;王妃奥妮的裙摆扫过花瓣,带起一阵清甜的芬芳,裙裾上的珍珠流苏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扫过脚踝时像串流动的星辰。
终于,那两顶用黄荆条编织的花冠被冯格举起——象征虔诚的藤条上缀着铃兰,雪白的花瓣还沾着晨露;代表贞洁的枝桠间缠着银丝,在烛火下闪着柔和的光。
当花冠轻轻落到新人头顶,人群中爆出潮水般的掌声,红绒椅摩擦大理石地面的“沙沙”
声里,奥妮羞得双颊绯红,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眸中的羞怯,她用演练过多次的左右屈膝礼向客人们致敬,膝盖弯曲的弧度精准得如同丈量过一般。
满面荣光的老冯格穿着银线绣成的主教华服,襟前的圣骨吊坠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他来到新人面前,再次诵读起对客人们的祝福语,祷词在穹顶下回荡,像天鹅的羽翼拂过心尖。
此时,侧面两层木阶上的临时王座传来布料摩擦的声响,查理尼二世站起身,金银丝绣的王袍拖过台阶,衣摆上金线绣的雄狮在光影中仿佛要挣脱布料的束缚,鬃毛的纹路都透着威严。
他微笑着沉默片刻,目光扫过每张带着敬意的脸庞,最后才向身后的新人伸出手,暖笑道:“祝福各位远道而来的兄弟姐妹们,祝福这对新人——伯尼利亚,众生利亚!”
话音刚落,屋顶的暗格突然“吱呀”
开启,玫瑰花瓣与百合花瓣如同雪片般飘飘洒洒落下,混着藏红花的馥郁香气弥漫开来,落在宾客的间、肩头,像一场温柔的甘霖。
此时,一阵清脆急促的六弦琴声突然响起,音符像蹦跳的露珠,在殿内的大理石地面上滚动;紧接着,柔和的手鼓声轻敲起来,带着异域沙漠的慵懒,节奏里裹着驼铃的回响;管风琴的高音骤然拔起,如雄鹰冲破云层冲上云霄,震得彩绘玻璃微微颤;最后,悠扬的竖笛声越来越低,像情人的叹息般消失在穹顶的阴影里。
被这音乐与查理尼二世的洒脱感染,人们纷纷再次起身,掌声如浪涛般拍打着殿宇的四壁,连壁画上的苦修跋涉的圣使徒都仿佛在微笑。
隐藏在红色幕布后的乐队奏响了欢快的圆舞曲,漂亮的侍女们端着银盘穿梭其间,盘沿的葡萄纹银饰碰撞出“叮叮”
的脆响,银盘里的烤天鹅油光锃亮,香气顺着乐曲的缝隙钻进每个人的鼻腔。
查理尼二世转身回到临时王座,袍角扫过台阶时带起一阵花瓣雨,落在他的银靴上像缀了朵流动的花。
老冯格忙碎步跟上,金质主教冠在头顶晃出细碎的光,冠冕上的宝石随着动作碰撞出“嗒嗒”
轻响。
他探身向查理尼二世道:“您忘了念我给您写的祝福祷词!
那可是我熬了三个通宵才写就的,每个词都蘸着神圣的露水,能让百灵都驻足聆听!”
查理尼二世探着身子凑近,鼻息间带着陈年葡萄酒的醇香,随即又往后缩了缩,故意夸张地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几道笑纹:“你那个太长了,我怕念着念着,客人们的下巴都要搁在餐盘里打瞌睡——到时候圣坛都得改作枕头。”
老冯格愕然片刻,脖颈上没刮干净的几根胡须微微颤抖,像被风吹动的枯草,他又伸手指着红色幕布后奏乐的乐队,声音里带着痛心:“他们怎么拉这样的曲子本该是《祷告圣母》那般庄严,每个音符都该踩着圣歌的节拍,可这调子简直太流浪了,像卡弗陵人的篝火旁才会有的旋律,听得人心里慌!”
查理尼二世摸着自己浓密的大胡子,指尖卷着一缕灰白的胡须,故意模仿着老冯格抽搐的嘴角,声音里带着戏谑:“对啊,快乐至上嘛。
您瞧瞧,连您眼眶都红润了——这曲子可比干巴巴的祷词动人多了,至少它能让人心头热,而不是眼皮沉。”
老冯格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却被咽了回去,喉结滚动的弧度里藏着满腹的无奈。
查理尼二世抬手指了指餐桌前的人们——有人正举着水晶酒杯向新人致意,酒液晃出细碎的涟漪;有人被侍女端来的烤羊腿吸引,目光里满是期待,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
“您快去吧,”
他笑道,“各位来宾还等着主教大人赐福呢,再不去,烤羊腿的油都要凝住了,那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