惕与犹豫。
其中一个络腮胡骑兵冷笑道:“别跟他废话!
头人早就说了,只要是白皮人,一律格杀勿论!”
说着率先抬起了长矛,矛尖直指赫斯的胸口,寒光在矛尖闪烁。
其他骑兵也纷纷举起武器,有的拉开了弓箭,箭簇对准三人,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连风吹过的声音都仿佛陷入凝固。
赫斯轻轻扯了扯身边有些受惊的棕马,依旧语气平缓带着真诚道:“我是帕图斯的朋友,是来帮他洗清冤屈的。
而且我父亲图塔?乔玛与你们头人萨沙老爹也是旧识,你们只要去通报一声,他肯定会愿意见我。”
“你是谁?”
骑兵队伍中,一个独臂的中年男人突然开口,他的声音沙哑地催马上前,穿过骑兵的包围圈,目光紧紧盯着赫斯,像是在辨认什么,独臂的袖子空荡荡地垂着,随着马匹的动作轻轻晃动。
众人抬脸看向马上的独臂男人——男人的左臂从肘部以下被截断,袖子挽到肘部。
而他布满皱纹的脸上留着几道深深的疤痕,愈显露出沧桑之感。
赫斯轻声道:“我叫赫斯?乔玛,我父亲是图塔?乔玛,二十多年前曾来过雪雨湾流。”
中年独臂男人听到“图塔?乔玛”
这个名字,惊愕万分地急忙扯住缰绳,战马因突然的停顿而出一声嘶鸣,他仓促下马,以至于有些踉跄地快步走到赫斯面前,上下打量着他,眼神里满是激动与不敢置信,声音都在微微颤抖:“你是尹更斯湖的朋友?图塔大哥的儿子?你的眉眼,跟图塔大哥年轻时一模一样!”
说着猛地回头向骑兵们大喊:“快!
!
赶紧去通知萨沙老爹,就说图塔?乔玛大哥的儿子来了,是咱们部族的贵客,千万别怠慢了!”
赫斯也翻身下马,看着眼前眼眶渐渐红润的独臂男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父亲的善意,竟在二十多年后,为自己赢得了这样的信任。
他轻声问道:“你认识我父亲?不知该如何称呼您?”
独臂男人用力点头,紧紧握住赫斯的手,他的手掌粗糙得像老树皮,却异常有力:“我叫布赫!
二十多年前,我曾经见过图塔大人一面!
而且我与帕图斯的父亲斥不台,是过命的兄弟!”
布赫的声音越说越激动,带着难以掩饰的感激,“当年部族爆疫病,死了好多人,我的父母也奄奄一息。
是图塔大人带着良药,从千里之外赶来,不仅救了整个雪雨湾的部族,也救了我的父母!
如果不是您父亲,雪雨湾的人都死在那场瘟疫里了,哪还能活到现在!”
赫斯听着布赫的讲述,略显局促地笑了笑,眼中带着几分感慨:“帕图斯曾与我说过此事,没想到咱们的渊源如此深远!
。”
说完便跟着布赫与骑兵们向格勒部族的营地走去。
沿途的景象让赫斯心头愈沉重——青黄色的草地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生机,风一吹便卷起漫天枯草碎屑,在空中打着旋儿落下;散落在草原上的牛羊瘦得肋骨凸显,像一具具行走的骨架,皮毛杂乱地贴在身上,连低头啃食枯草的力气都显得微弱,有的牛羊甚至直接卧在地上,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几十座陈旧的部落帐篷东倒西歪地分布在草原上,帐篷的布料早已褪色,有的帐篷边角已经破损,露出里面的羊毛,羊毛被风吹得飘出帐篷,在风中无力地飘动,像垂死者的丝。
空气中弥漫着股淡淡的牲畜粪便与枯草混合的气息,还夹杂着丝若有若无的腐朽味,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衰败,让人心头沉甸甸的,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行至格勒部族中心,一座褪了色的彩条牛皮大帐在破败的营地中格外显眼——帐面上原本鲜亮的红、蓝条纹早已被岁月与风雪磨得白,像褪色的晚霞,边缘还缝补着几块灰、褐相间的皮子,针脚粗糙却密实,显然是族人反复修补的成果。
帐前的空地上,几根枯木搭成的篝火堆早已熄灭,只剩下焦黑的木炭,被风吹得滚出细碎的火星。
一个佝偻着腰身的老人正被两个年轻族人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站立,他的胡子花白如雪,长及胸前,每根胡须上都沾着细小的雪粒;身上那件厚重的兽皮袄补丁摞着补丁,领口处的羊毛都已板结,连呼吸都带着“呼哧呼哧”
的轻微喘息,仿佛每一次吸气都耗尽了全身力气。
看着老人眯起浑浊的眼睛、费力远望的样子——他的眼皮松弛地耷拉着,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