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阳光,看起来和家乡的也没什么不同。”
李海镇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动了一下,极其缓慢地,空洞的目光终于从窗外收回,落在了身边这个陌生又隐隐透着一丝熟悉气息的男人身上。
他的嘴唇翕动了一下,没有出声音。
来人转过身,正面面对着李海镇,那双深邃的眼睛如同探照灯,仔细地、一寸寸地扫过李海镇苍白的面容、深陷的眼窝、残损的手指,以及那无法挺直的脊背。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怜悯或悲伤的表情,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
“我是谁,你应该能感觉到。”
他并不需要李海镇回答,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离开平壤去执行预备行动之前,我们在牡丹峰下的那间屋子里,最后见过一面。”
李海镇浑浊的眼球似乎聚焦了一瞬,一丝极其微弱的光芒闪过,但随即又黯淡下去。
他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幅度小到几乎无法察觉。
“你受苦了,”
男人的语气更像是在确认一个客观事实,“身体上的,和精神上的。”
他从公文包里,郑重地取出一个深红色的、覆盖着天鹅绒的扁平方盒。
打开盒盖,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金光熠熠、造型独特的勋章——
那是一枚朝鲜最高级别的“共和国英雄”
金星勋章,旁边还有一枚略小一些、代表勇敢的“国旗勋章”
。
在勋章下面,压着一份折叠好的、印有朝鲜劳动党党徽和国徽的嘉奖令。
男人将打开的盒子,呈到李海镇面前。
“祖国母亲,没有忘记她忠诚的儿子。”
他的声音里,第一次注入了一丝可以称之为“庄重”
的语调,“鉴于你在敌后极端恶劣环境下,所展现出的凡毅力、坚定信念和对国家与领袖的无限忠诚,成功保守了国家核心机密,挫败了敌人瓦解你意志的企图,最高人民会议常任委员会决定,授予你‘共和国英雄’称号及‘国旗勋章’第一级。
这是领袖同志亲自签署的命令。”
阳光照在勋章上,反射出刺目的光芒,映在李海镇毫无血色的脸上。
他怔怔地看着那两枚代表着朝鲜军人至高荣誉的勋章,残存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没有激动,没有泪水,甚至没有明显的表情变化。
那光芒似乎并未照亮他内心的黑暗,反而更像是一种沉重的、无法承受的重量。
男人似乎并不期待他有什么热烈的反应。
他合上勋章盒,将其轻轻放在李海镇膝上,然后又拿出那份嘉奖令,展开,用朝鲜语清晰地、缓慢地宣读了一遍。
内容无非是褒奖其忠诚、勇敢、坚贞不屈,是全体朝鲜军人的楷模。
宣读完,他将嘉奖令也放在李海镇手里。
仪式性的部分结束了。
男人拉过旁边一把椅子,坐在李海镇对面,身体微微前倾。
房间里的气氛陡然变得更加凝重和……
私密。
“现在,抛开那些官样文章,”
男人的声音压得更低了,“有几句话,是‘家里’让我带给你的。”
李海镇空洞的眼神似乎波动了一下,仿佛“家里”
这个词触动了他内心深处某根尚未完全断裂的弦。
“先,‘家里’肯定了你所做的一切。
你的沉默,比一千颗炸弹更有力量。
你让敌人知道,有些东西,是他们永远无法用刑具和灯光夺走的。”
“但是,”
他话锋一转,“‘家里’也看到了你现在的状态。
这很危险,李海镇同志。”
他不再使用军衔,而是用了“同志”
这个更具组织色彩的称呼。
“你的身体残了,这不可怕。
可怕的是,你的意志如果也跟着残了,那你在伊兹梅尔忍受的一切,就失去了意义。
敌人没能从你嘴里得到他们想要的,但如果他们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他们会嘲笑,会认为他们最终还是赢了,用另一种方式摧毁了你。”
“‘家里’需要你重新站起来。
不是指身体,那需要时间。
是指这里,”
他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和这里。”
他的手又按在了自己的心口。
“你掌握的东西,还没有完全交付。
你的经验,你的教训,你对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