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到了现在,还有将近一千多两的欠票,如今也都要回来近八百两银子了,这些可都是靠着先生的面子。
不然咱家一个破落户,人家怎么可能这么爽快就还了?
还有你赵伯伯、刘叔叔、周大哥,哪一个不是靠着先生才逐渐发家的?”
“方才那侯府一看就不想认账,咱们这孤儿寡母受点委屈倒也罢了,但绝不能影响了先生的名声,不然娘能放过你,你爹可都不会放过你。”
“知道了,娘。”
听娘亲这么说,小豆子理解了过来,但心里面还是觉得不痛快。
不过倒也是。
这天下向来没这般道理,一个人被欺负了,还能舒舒服服的,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当家的,要回来不少。”
回到了破院子内,妇人将一份份的银钱全都放在了床头边。
李东来看了一眼,微微点头,身子松快了一些,面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接着就将这些银钱全都塞在了妇人手里,又强忍着身子里的不适解释起来:“之前那段苦日子,不是不把这些钞票拿出来,而是咱家只有将已有家产全都充公,才能豁免部分律法,才能不让上面的人继续牵连。”
“也就是现在风头勉强过去了,所以才拿出来,你别多想。”
当家的话音刚落,妇人心里的委屈瞬间爆发,身子一软匍匐在李东来身上,直接嚎啕大哭起来。
天晓得这段日子她内心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李东来这一家之主倒了,对他们这些家宅女子而言,跟天塌了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家老小全靠她这么个妇道人家撑着。
那份压力可想而知。
“好了,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李东来轻轻拍着妇人的背安抚道。
看着爹娘恩爱的情景,小豆子张了张嘴,终究是把妇人回家时的嘱咐记在心里,没将长兴侯府的事情说出口。
似乎他们一家人,就真的要把这委屈吞进肚子里了。
得知小鼻涕要来,往日戏班子里和他关系最近、跟陆羽感情也还算不错的赵大海、张三德,赶忙聚在一块儿。
正准备去外面的大酒楼订个包厢,好好招待招待。
毕竟无论是往日的情谊,还是现如今小鼻涕在洛阳新都的地位。
他们都必须郑重对待。
“去什么大酒楼,直接在家里吃顿便饭就成。”
小鼻涕沉着脸对二人说道。
两人见了,轻声一笑。
张三德拱着手,面露笑意:“鼻涕哥,这不是想好好迎接你嘛,咱们这些兄弟可有日子没见了。”
一旁的赵大海听了,也上前跟小鼻涕勾肩搭背起来。
他们这些人有着往日破庙栖身、戏班子闯荡的经历,就算小鼻涕如今“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也不会因此产生太多落差。
只因当年那段经历,可是生死交情。
大冬天里一个个差点冻毙街头,就算如今大家混得风生水起,那些经历也如同一条条线,把他们紧紧缠在一块儿。
一句话。
只要戏班子里的人还活着,没做过猪狗不如的畜生事,这份情谊就永远存在。
甭管在外面是什么大官,到了自家人面前,就是好哥们、好兄弟,一辈子的。
倒也不至于因为小鼻涕这点情绪就真的惶恐,赵大海被小鼻涕推开后。
他将酒坐下,扫了两人一眼,方才嘴角噙着的笑意又消失了,眉头紧紧蹙着:“就你们两个?
李东来?戏班里的其他人以后有空可以见,你们三个怎么还少一人?”
小鼻涕一边说着,看他们的眼神也不善,用开玩笑的语气调侃:“怎么,该不会是嫌弃人家李东来混得没你们好?”
“难不成我这个鼻涕哥,也要嫌弃嫌弃你们两位大老爷了?
一个好歹也是万贯家财,另一个如今可都是官绅了,了不得。”
小鼻涕说着说着,语气逐渐阴阳怪气起来,把面前两人说得满脸无奈,劈头盖脸全是数落。
二人赶忙解释。
赵大海苦着脸开口:“我的鼻涕哥,我这胖大海,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能让我吃饱饭就心满意足了,哪是什么大老爷。
还不是李东来,非要作死。哥几个劝了他多少次。
他偏要跟着衙门里的靠山去大明银行炒股。
炒股也就罢了,偏偏还拿着银行内部消息操作,事后追究下来,靠山倒了。他自然也被牵连,好不容易攒下的大半家底,还有之前那半个官身,全没了。
如今正不知躲在哪个疙瘩角落里,等着东山再起、卷土重来。”
“方才我派人去找他了。他自己不来,说想混好了再跟哥们叙旧。终究不是当年戏班子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