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在高林县的日子,如静水深流,安稳而宁和。
这天,晨光熹微,透过窗棂,在屋内洒下斑驳的光影。
陈庆推门而出,一股米饭香气混着熟悉的腌菜味迎面扑来。
韩氏正在灶台前忙碌,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娘,不是说了这些让小翠她们来就行了吗?”
陈庆走上前,接过她手中的碗。
小翠是吴曼青安排过来伺候的丫鬟。
韩氏用围裙擦了擦手,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你难得回来,娘还能动,给你做几顿热乎饭算什么,在外面哪能吃到这个味儿?”
她指的是锅里正炖着的肉烧干笋,旁边还配了一碟脆生生的酱瓜和几块香油腐乳。
这虽比不得山珍海味,却是韩氏最拿手的家常菜,更是从前在哑子湾连船上想都不敢想的丰盛。
陈庆没再多说,安静地将米饭盛好。
母子二人对坐在小桌旁,安静地用着午饭。
那碗油光红亮的肉烧干笋,熟悉的浓郁香气弥漫在整个小屋。
“多吃点!”
韩氏不住地用筷子往陈庆碗里夹着大块的肉,目光里满是慈爱,“在外面风吹日晒的,可得补补,馆子里的菜再贵,也不如家里做得入味。”
这是陈庆小时候最盼的一道菜。
以往只有年节才能尝到一点荤腥,每一次都吃得碗底精光,连汤汁都舍不得剩。
这些天,韩氏隔三差五就做上一回。
陈庆吃得认真,过了一会儿开口道:“娘,我打算过两日就动身回去了。”
他回到高林县已经一个月了,差不多也该回到五台派了。
韩氏夹菜的手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将一块最好的五花肉放到他碗里,脸上的笑意未减,只是眼里的光几不可见地黯了一下。
“好,正事要紧,娘知道。”
她低下头,扒拉着自己碗里的米饭,语气如常,“你如今是有出息的人,哪能总窝在这小地方,娘挺好的,什么都不缺,街坊邻居也和气……”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像是要说服陈庆,也像是要说服自己。
只是那声音里,终究是藏不住一丝落寞。
可她知道,她不能,也不会成为那根绊住的线。
陈庆将母亲细微的落寞看在眼里,他放下碗筷,笑道:“娘,您的手艺,外面再好的厨子也比不了。”
“我如今能安心在外面做事,就是因为知道家里一切都好,这里是我的根,无论走到哪里,最终都是要回来的。”
听到陈庆这番话,韩氏心头那点酸涩顿时被熨帖了。
她抬起头,眼里的黯淡散去,重新浮现笑意:“就你会哄娘开心,娘知道,我儿是做大事的人。”
她不再纠结于离别,又拿起筷子,兴致勃勃地给陈庆夹了一筷子脆酱瓜:“尝尝这个,这是娘新腌的,看合不合口味?好了好了,快吃吧,饭都要凉了。”
饭桌上的气氛重新变得轻松温馨起来,母子俩继续享受着这顿家常午饭。
隔天,陈庆来到了周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