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余坤清打着手电筒,一道昏黄的光柱在漆黑泥泞的小路上来回晃动。
雨后空气湿润,带着泥土和青草的腥气,偶尔照见几只癞蛤蟆安静地蹲在路边,被光一吓,迟钝地跳开。
走了大约十来分钟,几人便到了河道。河边竟已星星点点晃着好些手电光,人影绰绰,低声交谈混杂着水流声传来,今夜来抓田鸡的人还真不少。
“嗬,今晚上人挺多啊!”余坤安有些意外。
几道光柱随之晃过来,认出是他们,对面传来几声热情的招呼。
河道很长,近处水浅好下脚的地方都被人占上了。
余坤安几人对此习以为常,也不去挤凑,熟门熟路地朝着上游走去。
越往上,人声越远,渐渐只余下哗哗的水流声、此起彼伏的蛙叫声,周遭显得格外寂静。
余坤安将手电光扫向水边大大小小的石头,光束下,能清晰看到不少田鸡正从石缝里钻出来,趴在水边透气,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他心头一喜,压低声音道:“咱就从这儿开始往上走吧,这片看样子还没人来过。”
“成,就这儿。”余大哥应了声。
几人说干就干,各自寻了处地方下了水。
夜里的河水带着暴雨后的沁凉,激得人一哆嗦,但也驱散了夏夜的闷热,甚是舒爽。
刚下过暴雨,藏在河道附近洞穴里的田鸡纷纷出来透气,因此格外好抓。
手电光所照之处,眼睛跟上,手随之疾探,几乎一抓一个准。
田鸡就得赶这种暴雨后的夜晚来抓,平时它们精得很,都缩在石缝深处,难逮得很。
几人相距不远,偶尔压低声音交流一两句。余坤安刚将一只肥硕的田鸡丢进麻袋,准备抬头招呼余大哥换个地方,忽地,一阵诡异的声音顺着水飘了过来。
那声音细细尖尖,断断续续,竟似婴儿的啼哭!
余坤安顿时觉得后颈窝一凉,头皮有些发麻,心里发毛。
他本来是十分不信鬼神的人,可自己这离奇经历,又让他对这些玄而又玄的事情存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敬畏。
“大哥,”他朝离得最近的余大哥那边靠了靠,声音压得极低,“你刚听见啥声没?”
“不就蛙叫和蛐蛐声?还有别的?”余大哥直起身,侧耳听了听,一脸茫然。
“不是,你再仔细听听……”余坤安心里直打鼓。
这荒郊野外,深更半夜,听到这种类似娃娃哭的声音,实在瘆人。
他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冒出前世看过的那些志怪小说情节,什么弃婴放在木盆里顺水漂流,什么有缘人拾得,或是翌日村里传出骇人传闻……
“大哥,我刚刚好像从那边,”他用手电光指了个方向,“听到有小娃娃的哭声。”
此刻那声音又没了,四下里只有蛙鸣水声,可他心里那点毛毛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啊?真的?”余大哥脸色也凝重起来,“不会是哪家造孽,生了残疾娃儿不要了吧?可咱村没听说谁家媳妇最近要生啊?”
“要不……过去看看?”余坤安做不到听见了还装作没事发生。
“走,去看看!”
兄弟俩蹚着水,小心翼翼朝着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摸去。
手电光在漆黑的水面和石头上晃动,心里既盼着是听错了,又怕真有什么。
预想中盛放婴儿的木盆没看到,反而在浅水边的一块大石旁,照见一道黑黢黢的影子。
余坤安忙将光柱聚焦过去。那东西头部宽扁,口裂极大,眼睛却小,四肢粗短,通体呈棕褐色,带着不规则的黑色斑块,正趴在石上一动不动,体长看着得有一米多。模样着实古怪罕见。
就在两人靠近时,那东西猛地又发出了几声——“哇~哇~”正是刚才那似婴儿啼哭的诡异叫声!
在这寂静的河夜里,一个从未见过的怪东西发出这种声音,胆子稍小点的,魂都能给吓飞了!
余大哥的手电光也立刻跟了过去,照了个清清楚楚,他倒吸一口凉气:“我嘞个娘!这…这是个啥怪物?咋还会这么叫?安子,要不…叫上你二哥他们,咱回家吧……”
有些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但真正能做到毫无敬畏的唯物主义者终究是少数,尤其在这乡野深夜,面对无法理解的怪事时。
余坤安却举着手电筒,仔细打量着那怪物。
好歹是前世刷过无数科普小视频的人,他越看,脑子里的印象越清晰,结合那独特的叫声,一个名字脱口而出:“大哥!这好像是条娃娃鱼!”
我勒个大草!认出来的同时,他下意识拍了拍胸口,刚才那一瞬间确实被吓得不轻,那叫声配上这环境,实在太具迷惑性了。
没错,这八成就是野生大鲵,俗称娃娃鱼。
据说娃娃鱼其实不会叫,它的声音是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