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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艹,已经开始掉雨点了!”余大哥的声音隔着几步传来,带了些急。
余坤安赶紧把土盖上,收拾好背篓锄头,兄弟两人一前一后往家跑。
可还没到半路,雨点就又大又密地砸下来。这场憋了一下午的雨来得又急又猛,根本无处可躲,片刻功夫,两人从头到脚湿了个透。
雨幕里往家狂奔的不止他俩,还有不少刚从地里钻出来的村民们,个个扛着农具,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中奔跑。
大雨滂沱,很快驱散了午后的闷热,雨水打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等他们冲进院子,发现家里早已站了一排落汤鸡。
几个小崽子正光着脚丫,排队等着换干衣服,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脑门上,一个个缩着脖子。
“唉,雨这么大,一会儿阿涛他们放学可咋回来?”余母望着门外如注的雨势,满面愁容。
“放心,他们机灵着呢,不会傻乎乎淋雨回来的。”
“嘻嘻,阿爹,大傻子!”年纪最小的余文洲捂着嘴偷笑。
“哎哟呵,臭小子,会接话了啊?”余坤安笑着过去,故意把他湿漉漉的头发揉得更乱。
“是你自己说的!”
“臭小子,今天非得教教你咋好好说话……”
“行了行了,”王清丽出声打断闹腾的父子俩,“赶紧带他们去擦擦,换上干衣服,小心着凉。”
“知道了!”
等余坤安换好干爽衣服出来,见余父正抽着旱烟,眉头紧锁。
“阿爹,怎么又愁上了?下下雨不挺凉快嘛。”
“你个没心没肺的!”余父瞪他一眼,“这又是风又是雨的,地里的庄稼得被吹倒多少?你说凉快?”
“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光愁也没用啊。”余坤安小声嘀咕。
“唉,这好端端的,怎么说下就下这么大?早上还大太阳呢,天气预报也没说今天有雨啊!”余母也跟着叹气。
“这雨来得急去得也快,总比连着阴雨强,要不然庄稼烂在地里……”
“呸呸呸!胡咧咧什么呢!”余母赶忙打断,“眼看就要割麦子了,得求老天爷多赏几个大晴天才是!”说着抬手就要打他。
余坤安只好配合地“呸”了几声。果然,到了傍晚,雨势渐小。
余父和余大哥一等雨小了些,就戴上斗笠,急匆匆去地里查看庄稼了。
余文涛三个读书娃比平时晚回来了些,一个个举着大大的芭蕉叶冲进院子,鞋子用绳子拴了挂在脖子上,裤腿卷到了大腿根,光着脚丫,哇哇叫着冲进堂屋,留下一地泥水印子。
余坤安这才发觉,家里好像一直没买过雨鞋。
他心里记下,下次进城,得给全家每人安排上一双。
余母心疼地拉过几个孩子,先检查他们的书包。还好,用塑料袋包得好好的,没淋湿。这才赶他们去伙房用温水擦洗换衣服。
“安子,明天还去鹿鸣村收货不?”余二哥抽着烟问。
“看情况吧。下了这么大雨,路肯定不好走。明天要是路面干了点儿就去,不然就缓一天……”
余坤安话还没说完,就被余文波大呼小叫地打断:“哇哇哇!咱家柴棚长菌子啦!”
“大惊小怪什么,长个菌子有啥稀奇的!”余坤安有些嫌弃地道。
“老叔,真的!长了好多!”余文波见大人们不信,从角落捡起一根木棍跑过来。
余坤安一看,还真是。那根木棒应该是被遗忘在角落的柴火上,密密地长着一簇簇榛蘑。近期雨水多,这潮湿的环境正适合菌子生长。
“阿波,干柴抱来了没?”余母在伙房喊。
“哦哦!来了来了!”余文波忙把长满菌子的木棒往余坤安身上一塞,扭头就跑。
“我草!老子才换的干净衣服!”余坤安躲闪不及,没好气地骂。
他拿起木棒仔细看了看:“这木头以前就长过菌子。”
“留着吧,以后还能再长。”余二哥说。
“嗯,我再去看看还有没有。”
余坤安转到柴棚角落,果然又找出几根长了菌子的木棒。
他把上面的菌子小心采下,然后把木棒拿到后院,挨着他种天麻的那块地搭好,上面轻轻盖上一层松软的腐殖土。那块地本来就用废草席垫着,又背阴,比较适合放这些木棒。
等他转回前院,余父他们也从地里回来了,正说着话:“地里的水排了些,麦子没事,玉米杆倒了一些,我都给扶正了……”
“老天保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余母连声道,松了口气。
下午这场大雨到底还是造成了影响,晚上他们村停电了。
饭桌上,几个孩子唉声叹气,遗憾没法去余坤清家看电视了。
他们没去成,余坤清却自己上门了,他是来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