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斜,将天边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
“我们家的少先队员回来了啊!”余坤安笑着朝跑进院子来的三个学生娃招呼道。
跑在最前面的是余文涛,后面跟着余晓雅和余文泽,三个小家伙的脖子上,都系着一条崭新的红领巾。
他们一个个昂首挺胸,小脸上都带着骄傲自豪,围着余坤安转了一圈,迫不及待地展示。
“老叔,你看!这是我们今天刚发的!”余文涛挺着小胸脯。
“嗯,精神!”
得到肯定的三个孩子又一阵风似的跑进堂屋,围着正在忙活的老太太和余母她们炫耀。“阿祖,阿奶,你看我们的红领巾!”
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放下手里的活计,仔细端详着:“哎哟,好好好!戴上这个,都是好孩子!以后更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余文波伸出手,小心地想去摸余晓雅的红领巾,被她啪的一下把手拍开:“不能摸,给我摸脏了!”
三人喜滋滋收获了老太太捧场的夸夸夸,又顺带收割余文波他们的一波羡慕的眼神。
三个小红领巾这才心满意足,不用大人催促,便自觉地钻进屋里写作业去了。
不一会儿,余文洲就拿着一个用草纸订成的小本本和几支短短的彩色蜡笔出来了,他趴在被余父打磨得光滑锃亮的象形木桩凳子上开始乱画。
这个木桩凳子就是前些日子余坤安从山上费尽力气背回来的象形木桩。余父已抽空将其打磨光滑,还细致地刷上了木蜡油,让这木桩摇身一变,成了如今这实用又美观的木凳子。
“阿爹,你看!”没过多久,余文洲就举着他的大作跑来,献宝似的递给余坤安。
小本子上,是用红、蓝、绿三色蜡笔糊成的三个不规则椭圆,线条粗犷,唯有那抹红色,占据了每个椭圆的绝大部分面积。
“这是阿涛哥哥、丫丫姐姐、阿泽哥哥!”小家伙指着那三团不明物,兴奋地介绍。
余坤安嘴角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努力从这抽象的线条里分辨出人的形状。
这时,王清丽和余母也好奇地凑过来瞄了一眼,两人张了张嘴,想说点夸赞的话,最终都明智地闭上了,忍着笑转身继续去各自忙活。
余坤安深吸一口气,摸着小家伙的脑袋,天花乱坠地夸道:“好看!真好看!我儿子这画,有气势!这三个彩蛋颜色很好看!”
小家伙被夸得眯起了眼睛,嘴角快咧到耳根,露出一排小米牙。
他得到鼓励,又拿起绿色的蜡笔,在那三团红色旁边,用力地涂了一大片绿油油的色块。
“这是……?”余坤安好奇地问。
“小白菜!”余文洲响亮地回答。
余坤安,“……”他儿子对小白菜是真爱了吧!
然后余坤安又夸了几句,小家伙嘴角都快咧到耳根,眦着小米牙,“哥哥还画了阿祖、阿爷、阿奶、阿爹……”
所以余文源还画了全家福,余坤安一点都不好奇,就他们家这种灵魂画手,他表示不期待。
他摸着余文洲的小脑袋:“乖儿子,好好画,阿爹以后给你买有小人儿的书!”
“好~”
小家伙又重新翻过一页,满意的继续作画,然后又拿着画去找人给他捧场夸夸一圈。
不一会,余母他们就端着饭菜到桌子上,吆喝着开饭。
老太太说到做到,桌子上放着一大锅的火腿菌锅汤。用火腿切了厚片做汤底,加入了今天捡回来的各式鲜菌,青头菌、牛肝菌、马勃、羊肚菌……火腿的咸香与菌菇极致的鲜美在滚汤中交融,升腾起的蒸汽带着一股能穿透灵魂的香气,直接把一屋子人都香迷糊了。
另一道是爆炒黑虎掌菌,虎掌菌切片,与肥瘦相间的腊肉、青椒、大蒜一同在热油里爆炒,锅气十足,绝对下饭。
新鲜的菌菇和晒干的菌菇,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味。干菌醇厚,鲜菌清鲜,而这锅汇聚了山野精华的鲜菌汤,更是好吃的人舍不得错过的美味。
余坤安先给自己舀了一碗汤,吹开油花,眯着眼小心地啜了一口。
滚烫的汤汁滑入喉咙,那股无法复制的鲜味瞬间在味蕾上炸开,让他满足地叹了口气。
孩子们也有样学样,都先喝汤,然后学着他的样子,似模似样地点点头,才开始专心干饭。
享受着这无上美味,余坤安心里却泛起一丝细微感慨。
这个时候,除了松茸、羊肚菌、牛肝菌这些少数几个品种,因为打开了外销的渠道能卖上价钱,山里其他无数美味,无论是香气独特的干巴菌,还是色彩艳丽的鸡油菌,或是爽脆清甜的奶浆菌……都只能被统称为杂菌,根本卖不上价钱。
村里人满满一竹篮背到镇上,可能也就换回几毛钱,甚至无人问津,怎么背去的,还得怎么背回来。
他记得,差不多要到八十年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