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实在不忍心看着他们饿死在眼前,将他们拒之门外……可营中存粮……连我们自己都快撑不住了!
每日只能在寨外设两个粥棚,熬些能照见人影的稀粥吊命……即便如此,粮食也像流水一样消耗!
再这样下去……不出半月,营中就要断粮了!”
叶凌云的心猛地一沉!
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粮荒!
这是他预料之中的困难,却没想到来得如此迅猛、如此严峻!
大乾这几年天灾人祸不断,朝廷的赈灾粮款他也略有耳闻,但层层盘剥之下,真正能落到灾民口中的,恐怕十不存一!
眼前这黑压压的流民,就是那腐朽朝堂最好的注脚!
营寨内,巡逻的叶家军士兵虽然疲惫,但眼神依旧坚毅,步伐不乱,这是支撑岭南的脊梁。
窝棚区,那些麻木绝望的脸庞,如同无声的控诉,提醒着他肩上的责任。
身边的阿箬,似乎从震惊中稍稍回神,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听到“断粮”
二字,小脸上又浮现出不安,清澈的大眼睛里满是依赖和信任……
一股巨大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压力瞬间笼罩了他!
这压力,比面对千军万马更沉重!
赵婉儿秀眉紧蹙,脸色凝重。
她深知粮食是维系一切的命脉!
一旦断粮,军心必散,流民绝望之下必然暴动,后果不堪设想!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短剑。
岳飞更是咬紧了牙关,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他一路南下,亲眼目睹了太多流离失所的惨状。
如今看到这聚集的数百人,想到他们可能再次陷入绝境,想到自己背上那滚烫的“精忠报国”
,心中焦急万分,但自己却又无能为力。
“熊大,目前存粮还能支撑多久?每日消耗多少?”
叶凌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低沉而平稳,如同绷紧的弓弦。
熊大深吸一口气,报出冰冷的数字:“回王爷!
存粮不足五百石!
营中将士加登记在册的流民,已近七千口!
每日仅维持最低消耗,熬粥施粥,也需耗粮近十石!
最多……最多支撑五十日!
这还不算那些每日新涌来的流民!”
他的声音苦涩,带着深深的自责和无力。
叶凌云没有责怪熊大接纳流民。
想在岭南站稳脚跟,人口是基石,是开垦荒地、展生产、组建军队的根本。
只是这代价,来得太快太猛。
五十天!
叶凌云的大脑如同精密的齿轮,开始疯狂运转。
新垦田地?
远水难解近渴!
那稀稀拉拉的幼苗,能否熬到收获都是未知数。
向周边购买?
岭南本就贫瘠,各郡县在乱世中自顾不暇,府库空虚,即便有粮,也必然囤积居奇,价格高得离谱!
他们带来的金银虽不少,但坐吃山空绝非长久之计。
打猎捕鱼?
杯水车薪!
数千人的口粮,岂是几条鱼、几只野兽能解决的?
姑姑叶芷青的支援?
姑姑现在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且不说消息传递困难,就算有粮,千里迢迢运来,时间上也来不及!
“王爷,还有一事……”
熊大压低声音,凑近一步,脸色更加阴沉,
“附近山中,盘踞着一股悍匪,头领绰号‘黑风煞’,手下有数百亡命之徒,盘踞已久,凶悍异常,时常下山劫掠商队、村落。
他们似乎也盯上了我们这块‘肥肉’,前几日还派了个喽啰来‘借粮’,口气狂妄,被末将一刀剁了手指扔了回去!
但看那架势,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定是探知我们粮草不济,想趁火打劫!”
粮荒、流民、悍匪觊觎!
还真是内忧外患!
岭南立足的第一道难关,比预想的更加凶险!
叶凌云深吸一口气,那湿热粘稠的空气仿佛带着铁锈味。
他目光如电,缓缓扫过众人!
他知道,此刻的他,是所有人的主心骨!
他不能乱,更不能倒!
“熊大!”
叶凌云的声音陡然拔高,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瞬间驱散了周围的压抑,“立刻传令!”
一道道命令,如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