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梳头、教她认字的娘亲?
竟然真的是……王爷和公主?!
巨大的震惊让她的小脑袋一片空白,小手无意识地紧紧揪住了赵婉儿的衣襟,身体微微颤抖,小脸上写满了茫然、困惑,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陌生感。
她张了张嘴,却不出任何声音,只是呆呆地看着。
“熊大!
快起来!”
叶凌云连忙下马,几步上前,双手用力扶起这位忠心耿耿的悍将。
赵婉儿也带着阿箬和岳飞下马。
她敏锐地感受到怀中女儿的僵硬和震惊,轻轻拍了拍阿箬的后背,低声安抚:“阿箬别怕,爹娘还是爹娘。”
随即,她看向熊大,微微颔:“熊统领辛苦。”
岳飞则肃然起敬,抱拳行礼。
他从熊大身上感受到一股与赵婉儿截然不同的彪悍气息,那是一种如同山岳般厚重、经历过血与火淬炼的压迫感,让他心潮澎湃。
“王爷!
公主!
一路辛苦了!”
熊大声音依旧洪亮,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营地已初步建好,请随末将入营!”
进入营寨,叶凌云仔细巡视着熊大这月余的成果,赵婉儿牵着还有些懵的阿箬紧随其后,岳飞则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木栅栏足有一丈多高,用粗大的硬木深深打入地下,关键位置设有箭楼和了望台,视野开阔。
营寨依山傍水,背靠的陡峭山崖形成天然屏障,前方的河流湍急,仅有一座简易木桥连通,地势险要,熊大显然深谙防御之道。
竹木棚屋虽简陋,但排列整齐,屋顶覆盖着厚厚的茅草,能遮风挡雨。
有专门的伙房冒着炊烟,马厩里拴着几十匹战马,还有几间较大的仓库和一处用粗壮竹木搭建、相对宽敞的议事厅。
营寨内除了五千叶家军精锐,还有熊大沿途收拢的近千名青壮流民。
他们被组织起来,有的在挥汗如雨地挖掘水渠,有的在远处山坡上开垦荒地,有的则在伐木加固营寨,秩序井然。
河谷两侧相对平缓的坡地上,已被开垦出数百亩田地。
土地呈红褐色,夹杂着不少碎石,显得贫瘠。
地里稀疏地冒出一些嫩绿的幼苗,一些简易的水渠正在挖掘中,引河水灌溉。
“熊大,做得很好!”
叶凌云由衷赞道。
能在如此短时间、在陌生险恶的环境中建立起这样一个初具规模、防御森严、管理有序的据点,熊大展现出的能力远叶凌云的预期。
然而,熊大脸上却并无多少喜色,反而带着深深的忧虑,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引着叶凌云等人来到一处位于营寨深处、用厚实茅草和竹木搭建的临时粮仓前,掀开沉重的草帘。
一股混杂着泥土和陈粮味道的气息扑面而来。
粮仓内空空荡荡!
光线昏暗,只有角落堆着几十袋粮食,孤零零地蜷缩在那里,与诺大的粮仓空间和营寨数千人的规模相比,显得格外刺眼和凄凉。
几只老鼠在角落里窸窸窣窣,更添几分萧索。
“王爷!”
熊大的声音沉重得如同灌了铅,“岭南这鬼地方……湿热难当,瘴气弥漫,土地……太贫瘠了!
全是石头疙瘩,开荒极其艰难!
我们带来的粮食……已经消耗过半!
新垦的田地,您也看到了,苗稀地薄,收成如何……老天爷才知道!
就算有收成,也远水解不了近渴!
更麻烦的是……”
他领着众人走到营寨边缘的木栅栏旁,指向外面不远处一片地势更低洼、更加简陋的区域。
那里用树枝、破布、茅草胡乱搭起了一片窝棚,如同一个巨大的伤疤。
窝棚区里,聚集着数百名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民。
男女老少皆有,他们或蜷缩在角落,眼神空洞麻木;或呆滞地望着营寨方向,眼中只剩下绝望的死灰。
不断还有新的流民,拖家带口,步履蹒跚地从山林小径中钻出,如同涓涓细流汇入这片绝望的泥潭。
营寨的士兵将他们拦在外面,他们只能在那片窝棚区的外围席地而坐,如同等待施舍的乞儿。
“流民……越来越多!
像蝗虫一样!”
熊大眉头紧锁,声音带着压抑的焦躁和无奈,
“都是听说这里有活路,有吃的,从附近郡县,甚至更远的州府逃难来的!
末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