豺狼环伺,险象环生!
若非老夫这老骨头硬朗,今日你面前站的,就是两具叶家棺椁!
你!
可曾想过,若老夫真死,叶家绝后,这北疆,谁替你守?!
这江山,你拿什么稳?!
你对得起先帝的托付吗?!”
每一句质问,都如同蘸满盐水的钢鞭,狠狠抽在赵峥的灵魂上!
先帝临终的画面与叶啸天此刻的斥责交织,形成最残酷的对比!
他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紫,巨大的屈辱、被揭穿的恐惧和对先帝的愧疚,如同三股毒蛇噬咬着他的心脏!
叶啸天的身影,此刻不仅仅代表着军神的威严,更代表着先帝临终那无法推卸的托孤之重!
他张着嘴,喉咙里咯咯作响,却不出半点声音,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
那股被绝对的军威笼罩、被长辈威严训斥、更被如山般沉重的托孤之诺压垮的恐惧感,彻底将他淹没!
在叶啸天这柄国之重器、这如同巍峨长城般的军神、这先帝托孤重臣面前,他那帝王的天威,脆弱得如同纸糊!
看着赵峥这副失魂落魄、气焰全无、甚至被回忆压垮的样子,叶啸天眼中那滔天的怒火渐渐被一种更深沉、更悲凉的疲惫所取代。
那是对一个扶不起的君主、一个背弃了父辈期望的继承人的彻底失望。
他缓缓收回指着皇帝的手,那枯瘦却依旧有力的手指,仿佛还带着当年被先帝紧握的温度。
他环顾这尸横遍野的峡谷,目光扫过那些浑身浴血、疲惫不堪却依旧忠诚地注视着他的叶家军将士,最终落在叶凌云和赵婉儿身上。
“先帝啊……”
叶啸天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出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仿佛在与逝去的故人对话,“老臣……尽力了……”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挺直那几乎被岁月和战场磨弯的脊梁,声音低沉下来,却更显千钧之重,如同在完成最后的交割:
“赵峥,老夫累了!
对这临安,对你,对这座耗尽了叶家血泪的京城……老夫已仁至义尽!”
“待老夫亲自将吾孙凌云,平安送至岭南!
老夫便即刻北上!
回归我叶家军!”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掷地有声的誓言,响彻残阳笼罩的峡谷,也响彻在每一个见证者的心头:
“老夫以秦王之名,以先帝托孤老臣之名立誓!
自此之后,叶家军精锐,将由军师朱剑春全权统帅,永驻北疆边塞!
老夫死后,叶家军兵权,亦由朱剑春执掌!”
“听调,听天子明诏!”
“不听宣!
不奉乱命!
不踏足临安一步!”
“叶家军——只做镇守国门的玄铁长城!
直至流尽最后一滴血!
以报先帝知遇之恩,以全老夫……当年之诺!”
此言一出,满场皆震!
叶家军将士齐刷刷单膝跪地,兵器杵地:“谨遵王命!
誓守北疆!
万死不辞!”
声浪震天,带着一股悲壮的决绝!
朱剑春浑身剧震,老泪纵横。
他深深地看着叶啸天那决然、疲惫却又异常平静的背影,仿佛看到了一个时代沉重的落幕。
他最终化作一个最深的躬身长揖,声音哽咽却无比坚定:“老王爷……朱剑春……领命!
必不负重托!
人在,北疆在!”
这柄守护之剑,这如山般沉重却也代表着绝对信任的担子,他接下了!
叶啸天不再看神色复杂、心绪万千的皇帝和群臣,转身,走向被叶家军重重保护的叶凌云和赵婉儿。
他的目光扫过儿媳赵婉儿,微微点了点头。
最后落在叶凌云身上,那双饱经沧桑、此刻却卸下所有重担的目光中,充满了深沉的期许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
“凌云,岭南之路,爷爷……送你启程!”
他伸出手,那只曾握过先帝、握过霸王枪、托起过大乾北境江山的手,重重拍在叶凌云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