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觉手脚冰凉,这不仅关乎皇家颜面,更关乎国祚根本。
完颜麟潜伏如此之深,那通过皇商身份为茗怀妃父亲积累的巨额财富,细思极恐,恐怕大半都源源不断流入了金国,成了滋养敌国的养分!
赵峥耗费民脂民膏扶持的大乾皇商,用来与叶芷青对抗的资本,竟是敌国的爪牙!
这简直是天大的讽刺!
李晏斯如同幽灵般再次踱步到赵峥身旁,瞥了一眼面无人色的皇帝,语气带着一丝玩味的感慨:
“以宫闱为棋局,化君王恩宠为资敌之力,这手‘乾坤挪移’,倒是颇有几分炎天君当年搅动北境风云的风采。
那位杨先生……不,完颜麟王爷,这二十年,当真是将陛下您,玩弄于股掌之间啊。”
“玩弄?哼!”
一声冷哼,如同冰雹砸落!
叶啸天不知何时已大步走到近前,玄衣白,目光如电,周身那股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铁血威压,瞬间笼罩了这方寸之地!
李师宪等人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李晏斯则笑而不语。
叶啸天没有看他们,那双喷火的眸子,直直刺向如遭雷击、身形摇摇欲坠的皇帝赵峥!
“赵峥!”
叶啸天直呼其名,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字字如同重锤敲在赵峥心头!
就在叶啸天目光刺来的瞬间,赵峥眼前猛地一花。
那血色的残阳、尸骸遍地的峡谷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二十多年前,先帝寝宫那弥漫着浓重药味、光线昏黄的景象。
病榻上,先帝形容枯槁,气若游丝,明黄色的锦被衬得他脸色更加灰败。
唯有那双眼睛,还燃烧着最后一点不甘与忧虑。
赵峥跪在榻前,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青涩和惶恐。
先帝伸出枯瘦如柴的手,紧紧抓住了跪在榻前的叶啸天布满老茧的大手,又艰难地拉起旁边赵峥的手,将两人的手,重重叠握在一起!
叶啸天一身玄甲未卸,风尘仆仆,眉宇间是战场带来的风霜,眼神却无比沉痛与坚定。
先帝的声音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每一个字都如同烙印,刻在年轻的赵峥和叶啸天的心上:
“啸…啸天……朕…朕不行了……”
“峥儿……朕……将他……托付于你……”
“替朕……看顾好这……江山……”
“护……护好他……”
“你…你是我大乾……真正的……擎天……玉柱……”
叶啸天虎目含泪,猛地单膝跪地,甲胄撞击金砖出沉重的一声“咚”
响!
他声音哽咽却斩钉截铁:“陛下!
哥哥!
老臣……万死不辞!
必护佑太子,守我大乾江山永固!”
那一刻,叶啸天看着赵峥的眼神,充满了长辈的期许与如山岳般的承诺。
赵峥则感到父皇的手冰冷,而叶啸天的手却滚烫、有力,仿佛能撑起整片天空。
眼前的景象猛地拉回现实!
叶啸天那苍老却依旧挺拔的身影,与记忆中那个单膝跪地、甲胄铿锵的壮年将军,在赵峥眼中骤然重合!
只是,那双曾经充满期许与忠诚的眼睛,此刻却燃烧着滔天的怒火和刻骨的失望!
“你!
——”
叶啸天一步踏前,指着皇帝鼻尖,苍老却依旧挺直的背影如同山岳,声音更是带着穿透时空的拷问:
“当年先帝龙榻之前,如何托付于你?!
又将这江山社稷,将你这不成器的孽障,托付于谁?!”
“你身为大乾天子,承先帝重托,却刚愎自用,猜忌重臣!
叶家满门忠烈,血洒疆场,换来你百般算计,甚至暗下毒手!
你!
可对得起先帝在天之灵?!
可对得起老夫当年那一跪,那一诺?!”
“你坐拥江山,不知修德养民,整饬吏治,一味玩弄权术,任用奸佞!
竟让金国炎天君这等豺狼在你后宫出没,替你宠爱后妃,替你培养皇子?!
你!
将祖宗基业置于何地?!”
“你枉信谗言,竟敢将老夫唯一的女儿,大乾的皇后叶芷青!
强囚深宫,视若囚徒!
你!
心中可有半分夫妻之情,可曾记得她叶家为你赵氏流过的血?!”
“你还敢对老夫的孙儿凌云,百般刁难,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致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