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青色剑光,比苏九九见过的任何光芒都要快,都要纯粹。
它不是玄天宗剑法的霸道,也并非白衣剑尊那种斩绝万物的孤高,它像山涧里流淌的清泉,又像雨后初晴时掠过竹林的风,带着一种洗涤尘埃的洁净与生机。
剑光一闪而逝,快到苏九九的视网膜上只留下一道残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她能清晰地看到那头狂暴的野猪妖兽庞大的身躯在半空中凝固,猩红的眼中还倒映着她惊恐的面容,下一瞬,一道细微的血线从它粗壮的脖颈处浮现,随即迅扩大。
“噗——”
沉闷的声响之后,巨大的猪头冲势不减地飞了出去,滚落在几丈外的草丛里,而那无头的腔子,则重重地砸在地上,温热的血液喷涌而出,染红了身下的土地和落叶。
腥气扑鼻而来。
苏九九的大脑一片空白,紧绷的神经在极致的恐惧与突兀的解脱之间,出断裂般的嗡鸣。
她抱住树干的手臂早已酸麻,此刻一松,整个人便直直地向下滑去。
完了,还是要摔下去了。
她闭上眼,准备迎接与地面的亲密接触。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
一只有力的手臂揽住了她的腰,将她下坠的势头稳稳止住。
随即,一股柔和的力量将她轻轻放在了地面上。
苏九-九双腿软,几乎站立不住,下意识地扶住了身旁的树干。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腔因剧烈的起伏而隐隐作痛。
直到这时,她才看清了救她的人。
正是那个采药的青衣青年。
他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树下,手中握着一柄剑鞘古朴的长剑,剑身已经归鞘,仿佛刚才那惊鸿一瞥的剑光只是幻觉。
他身上依旧是那股干净的草药味,只是此刻,这股味道混杂在浓重的血腥气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让人安心。
“你没事吧?”
沈清辞开口,声音平稳,像是在问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苏九九张了张嘴,却不出声音,只能狼狈地点了点头。
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瞥向那具还在抽搐的野猪尸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这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攥着东西,低头一看,那枚白玉剑符正静静地躺在她掌心,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激灵。
她差一点,就把它捏碎了。
苏九九心中一慌,赶在对方察觉之前,飞快地将剑符连同那枚魔令一起,重新塞回了胸口的衣襟深处,动作快得像只偷食的松鼠。
沈清辞的目光落在她苍白的小脸上,又扫过她沾满泥土和草屑的灰色布袍,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山林中妖兽横行,你一个姑娘家,怎么独自在此?”
苏九九的心跳还没平复,闻言又是一紧。
她低着头,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含糊地支吾着:“我……我迷路了。”
这个借口很拙劣,但她实在想不出更好的。
沈清辞没有追问,只是点了点头,目光转向那株被野猪妖兽撞歪的“凝神花”
。
他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扶正花茎,又用手拢了拢根部的泥土,神情专注,仿佛那株小草是什么稀世珍宝。
苏九九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稍定。
他似乎没有怀疑,只是个恰好路过的、心善的采药人。
她定了定神,正准备找个借口开溜,身体却因为刚才极度的恐惧和骤然的放松,涌起一股强烈的脱力感。
体内那丝好不容易恢复的灵力,在刚才爬树时消耗殆尽,此刻丹田空空如也,四肢百骸都泛着酸软。
就在这时,一阵奇异的、难以言喻的感觉从血脉深处涌了上来。
苏九九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一颤,她感觉自己的皮毛之下,仿佛有无数微小的光点正在亮起,汇聚成一条条温暖的溪流,在四处流淌,试图安抚她受惊的身体,修补她耗尽的灵力。
这是……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见沈清辞略带讶异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青丘狐火?”
苏九九的血液瞬间凉了半截。
她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只见她那双因为紧张而微微蜷缩的手上,皮肤表面正泛着一层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的青色微光。
那光芒很淡,如同月华笼罩,带着一种古老而神秘的气息,正顺着她的手臂向上蔓延。
这光芒她见过!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