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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此刻。
那熟悉的打印声,在他身后,在这死寂的、只有他一个人的办公室里,再次响起。
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陈默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凉了半截。
他僵硬地坐在转椅上,动弹不得。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不可能!
电源拔了!
箱子罩着!
封条贴着!
他强迫自己慢慢转过头。
角落里的景象让他头皮麻。
那个透明的塑料收纳箱还罩在打印机上,行政部贴的白色封条也完好无损。
但是,打印机电源指示灯那块区域的塑料箱壁,此刻正透出幽幽的绿光!
而打印机的运作声,低沉而持续,正清晰地从箱子里面传出来!
紧接着,他看到了更让他魂飞魄散的一幕——一张白色的a4纸,正以一种违反物理常识的方式,从那个被塑料箱严密罩住、本应没有任何缝隙的出纸口位置,一点点地、凭空地……“挤”
了出来!
是的,挤出来。
就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硬是把那张纸从固态的塑料箱壁里,缓缓地推了出来!
纸张完全脱离箱子后,轻飘飘地,打着旋儿,落在地面上。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除了打印机自身那该死的运行声。
陈默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撞得他肋骨生疼。
他死死地盯着地上那张纸,仿佛那是什么噬人的猛兽。
办公室里重新恢复了死寂。
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声。
他知道他应该立刻就跑,头也不回地逃离这栋大楼。
但他的目光,却像被磁石吸住一样,牢牢地钉在那张纸上。
一种病态的好奇,混合着极致的恐惧,驱使着他。
去看一眼。
就看一眼。
万一……这次不是自己的名字呢?
这个侥幸的念头如同毒草般滋生。
他颤抖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双腿软,几乎站立不稳。
他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朝着那张躺在地上的白纸挪去。
每靠近一步,心脏就抽紧一分。
终于,他走到了纸张面前,低着头,目光垂落。
惨白的打印纸上,依旧是那熟悉的宋体五号字。
内容简单,直接,冰冷得没有任何修饰:
“设计部陈默,将于11月5日晚上11点25分死亡。”
陈默的呼吸骤然停止。
11月5日。
就是今天。
晚上11点25分。
他猛地抬起手腕,看向手表。
荧光指针清晰地指向——11点15分。
死亡时间,是十分钟后。
巨大的恐惧如同实质的海啸,瞬间将他吞没!
他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冰冷,肺部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无法呼吸!
是他!
名单上的人,这次是他!
“不……不!
!
!”
他出一声嘶哑的、不似人声的尖叫,猛地转身,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疯狂地冲向电梯间!
他拼命地按着下行按钮,手指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
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缓慢地从1开始跳动。
太慢了!
太慢了!
他等不及了!
转身又冲向消防通道,一把推开沉重的防火门,沿着楼梯拼命向下狂奔!
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出巨大而凌乱的回响,伴随着他自己粗重如同风箱的喘息。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
活下去!
他不敢停下,一层,又一层。
冰冷的汗水浸湿了他的衬衫,黏腻地贴在背上。
肺里火辣辣地疼,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不知道跑了多久,他终于看到了底层大厅的光亮。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冲了出去,撞开了通往室外的大门。
冰冷的夜风瞬间包裹了他,让他打了个寒颤。
他站在大厦门口的台阶上,贪婪地呼吸着外面带着汽车尾气味的空气,感觉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他出来了!
他离开了那栋该死的大楼!
那个死亡预告,是不是就失效了?
他惊魂未定地抬起手腕,看向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