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市立美术馆的最后一盏灯熄灭,沉重的木门缓缓关闭。
林小雨站在空旷的大厅里,听着自己的呼吸声在挑高空间里回荡。
作为新来的夜班保安,这是她第一次独自值勤。
"
记住,每晚三次巡逻,重点是西翼的当代艺术展厅。
"
白班保安老陈交接时特别叮嘱,"
还有如果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别太在意。
老建筑嘛,总有各种响动。
"
林小雨当时没太理解老陈话中的深意,直到此刻。
她打开强光手电,开始第一次巡逻。
美术馆由一栋百年历史的老建筑改造而成,白天采光良好时典雅庄重,夜晚却显得阴森诡异。
走廊两侧的雕像在光束扫过时投下扭曲的影子,仿佛随时会活过来。
当代艺术展厅在建筑西翼,需要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
林小雨的脚步声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出清脆的回响,每一声都让她心跳加。
推开展厅厚重的木门,她用手电扫视内部。
几十幅画作静静地悬挂在墙上,用防尘布遮盖着。
正中央的展台上,摆放着几件雕塑作品。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角落里传来细微的刮擦声。
林小雨立刻转身,光束直射声音来源。
那是展厅最深处的一个角落,墙上挂着一幅被完全遮盖的画作。
与其他作品不同,这幅画的防尘布有一角掀了起来,在空气中轻微晃动。
她走近些,现那幅画的画框异常精美,是手工雕刻的橡木框,与展厅其他现代风格的画框格格不入。
更奇怪的是,防尘布下似乎有微弱的光芒透出。
"
有人吗?"
她轻声问道,声音在空荡的展厅里显得格外响亮。
没有回应。
只有那持续的、细微的刮擦声,像是画笔在画布上涂抹的声音。
林小雨深吸一口气,伸手掀开了防尘布。
映入眼帘的是一幅未完成的油画。
画中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半身像,她穿着民国时期的学生装,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背景是模糊的校园景色。
女子的面容已经勾勒完成,眉眼清秀,嘴角带着羞涩的微笑,但脖颈以下的部位还只是粗糙的底稿。
最令人惊讶的是,画中女子的眼睛异常生动,仿佛真人的眼眸被嵌入了画布,在黑暗中闪着微光。
"
真美"
林小雨不由自主地赞叹。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画框右下角有一行小字:"
陈婉清肖像,未完成,1937"
陈婉清?林小雨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她拿出手机搜索,惊讶地现陈婉清竟是美术馆任馆长陈怀民的独生女,1937年因意外去世,年仅十八岁。
而陈怀民在女儿去世后,终身未再提笔作画。
所以这幅未完成的肖像,是父亲为女儿画的最后一幅画。
林小雨重新盖好防尘布,继续她的巡逻工作。
但那幅画中女子生动的眼眸,却深深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第二次巡逻是在凌晨两点。
当林小雨再次走进当代艺术展厅时,她愣住了——那幅《陈婉清肖像》的防尘布又被掀开了,而且画作本身似乎有了变化。
女子脖颈以下的部位,原本只是粗糙的底稿,现在却多了一层淡淡的色彩,像是有人在她离开后继续创作了这幅画。
林小雨背脊凉,急忙检查展厅的监控。
回放显示,从她上次离开后,没有任何人进入过这个展厅。
"
是我记错了吗?"
她自言自语,却无法说服自己。
第三次巡逻,凌晨四点。
这一次,林小雨远远就看见当代艺术展厅门缝下透出微弱的光芒。
她悄悄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她屏住了呼吸——
一个穿着民国长衫的中年男子正站在画架前,手持调色板,专注地在《陈婉清肖像》上涂抹。
他的身体半透明,在黑暗中散着柔和的光芒。
男子似乎察觉到林小雨的存在,缓缓转过身。
他的面容清癯,眼神中带着化不开的哀伤。
"
你能看见我?"
男子惊讶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