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城市的夏天像一块湿漉漉的抹布,糊在口鼻上,闷得人喘不过气。
尤其是这栋临街的老楼,墙体薄得像纸,白天吸饱了太阳的毒火,到了晚上就孜孜不倦地往外吐着热气,混杂着楼下烧烤摊孜然和劣质油脂的混合气味,无孔不入。
李哲甩上门,将喧嚣和热浪暂时隔绝在外。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陈旧气味,像是灰尘、霉菌和无数任租客生活痕迹的混合物。
他踢掉硌脚的人字拖,把手里沉甸甸的电脑包随手扔在掉皮的沙上,出一声闷响。
破旧窗式空调吭哧吭哧地运作着,吹出的风带着一股微弱的凉意和更浓的霉味,勉强维持着屋内不至於彻底沦为蒸笼。
他扯了扯黏在身上的t恤,喉咙乾得冒烟。
走到角落那个狭小的一字型厨房,拧开锈迹斑斑的水龙头。
“哗——”
自来水带着压力冲出来,砸在水槽不锈钢底壁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李哲俯下身,准备掬一捧水洗把脸,清醒一下。
就在水流接触到他指尖的刹那,他的动作顿住了。
触感…不对。
这水…似乎没有往常那种夏日的微凉感,反而带着一点…诡异的温吞?
而且,水流看起来也有些异样,不像平时那样清澈透明,似乎在视觉上…变得更“浓”
了一些?带着一丝极难察觉的、粘滞的质感?
他狐疑地缩回手,凑近水龙头,仔细嗅了嗅。
一股极其微弱的、被水压和氯气味掩盖着的…难以形容的腥气,若有若无地飘入鼻腔。
不是铁锈味,也不是水管里常见的那种土腥味。
是一种更…有机的、令人隐隐不安的味道。
“老破小,水管估计八百年没清洗了…”
李哲皱紧眉头,低声骂了一句,心里一阵膈应。
他关掉水龙头,放弃了喝水的念头,从墙角拎起半瓶昨天喝剩的矿泉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暂时压下了那股燥热和不安。
也许只是错觉。
太累了。
他这么告诉自己。
但接下来的几天,那种异样感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明显。
水流变得越来越…迟缓。
不再是畅快地“哗哗”
直下,而是带着一种凝滞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管道深处阻碍着它。
流明显变慢了,水柱也细了不少。
而且,那股若有若无的腥气,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顽固。
即使开着水龙头,也能隐隐闻到。
不再是需要刻意去嗅才能捕捉,它开始弥漫在厨房狭小的空间里,甚至粘附在洗过的碗碟上,留下一种洗不掉的、令人作呕的嗅觉记忆。
李哲开始尽量避免使用厨房的水龙头。
他用瓶装水刷牙、喝水,宁可多花点钱,也不想再碰那令人不安的液体。
直到第三天晚上。
他半夜被渴醒,喉咙干得疼。
床头柜上的瓶装水已经喝光了。
他挣扎着爬起来,晕乎乎地摸进厨房,黑暗中下意识地拧开了水龙头。
没有预想中哗哗的水声。
只有一种…缓慢的、如同叹息般的“滴答…滴答…”
声,间隔很长,有气无力。
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摸索着按下了厨房灯的开关。
昏黄的灯光亮起。
眼前的景象让他的睡意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水龙头像是患上了严重的血栓,不再是流出的水变粘稠…
而是…几乎流不出来了!
只有极其粘稠的、暗黄色的、如同浓痰般的液体,极其缓慢地、一滴滴地…从龙头口“吐”
出来!
每一滴都饱满、粘滞,拉出令人恶心的细丝,滴落在不锈钢水槽里,不是清脆的“滴答”
声,而是沉闷的“噗嗒”
声,像某种软烂的东西砸在地上。
水槽底部,已经积攒了一小滩这种暗黄色的、半凝固状的粘稠液体,表面还泛着一种诡异的、油润的光泽。
那股令人作呕的腥气,此刻浓烈到了极点!
几乎化为了实质,疯狂地钻进他的鼻腔,直冲大脑!
那不再是简单的腥,而是混合了…腐烂、甜腻、以及某种无法形容的…蛋白质变质后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