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一份夜班工作,殡仪馆冷藏室管理员。
入职时老管理员反复叮嘱:“听到敲击声千万别开柜门,对照登记表核对编号,绝对别念出声。”
昨夜3号柜传来规律的敲击声,登记表显示那柜子空着。
我下意识念出编号,敲击声瞬间停止。
今早换班时,3号柜的金属牌上用血写着我的名字。
雨水像冰冷的裹尸布,湿漉漉地贴在陈默身上。
他推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破自行车,站在市郊“永安殡仪馆”
锈迹斑斑的铁艺大门外。
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混杂着老房子特有的霉味,还有某种更深层的、类似低温环境下金属和某种难以形容的有机质混合的冰冷气息,蛮横地钻入鼻腔,呛得他胃袋一阵抽搐。
殡仪馆的主楼是一栋苏式风格的灰白色建筑,方方正正,在夜雨中被几盏惨白的水银灯勾勒出冷硬的轮廓,像一块巨大的、被雨水打湿的墓碑。
空旷的停车场只有零星几辆车,死寂得能听到雨水敲打芭蕉叶的单调声响。
陈默应聘的夜班冷藏室管理员,就在这栋楼的地下——b1层。
他锁好车,深吸了一口冰冷潮湿的空气,压下喉咙里的酸涩感。
失业太久,催债的电话快把他逼疯。
这份工作薪水给得出奇的高,高到足以让他暂时忽略简历上那几个月的空白和此刻心头强烈的不安。
门卫室亮着昏黄的灯,一个穿着臃肿蓝色棉大衣、帽檐压得很低的老头,隔着玻璃窗打量了他几眼,浑浊的目光像探照灯,慢吞吞地按动了开门按钮。
铁门出“嘎吱”
的呻吟,滑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里面是更浓重的消毒水味,混合着一股阴冷的、从地底透上来的寒气。
接待厅空旷无人,只有他的脚步声在光洁如镜的水磨石地面上出空洞的回响。
一个同样穿着蓝色工装、面无表情的中年女人指了指走廊尽头一部老旧的货运电梯,声音平板无波:“b1,找老刘。”
电梯内部是冰冷的不锈钢壁,顶灯昏暗,运行起来出沉闷的拖拽声,像一个垂死老人的喘息,缓慢地下沉。
数字“b1”
亮起时,伴随着“哐当”
一声剧烈的顿挫,电梯门缓缓打开。
一股足以冻僵骨髓的寒意瞬间包裹了他。
眼前的走廊狭窄低矮,墙壁是冰冷的浅绿色瓷砖,一直贴到天花板,灯光是那种惨白的、毫无温度的led灯管,出持续的、低沉的嗡鸣。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极致的冰冷,以及被低温强行压抑后的、若有若无的、类似福尔马林和某种更微妙腐败气息混合的味道。
一个佝偻的身影靠在走廊墙壁上,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他穿着和陈默一样的深蓝色加厚工装,但更旧,油污和不明污渍浸透了布料。
脸上布满深如沟壑的皱纹,脸色是一种不见天日的青灰色,眼袋沉重地垂着,眼神浑浊得像结了冰的池塘。
他嘴里叼着一根早已熄灭的烟屁股,双手揣在袖筒里,整个人散着一股被岁月和这个地方共同磨蚀殆尽的死寂气息。
“新来的?”
老刘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生锈的铁片在摩擦,没什么起伏。
他上下扫了陈默一眼,目光在他廉价西装和眼底的恐慌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种见怪不怪的麻木。
“是,刘师傅,我叫陈默。”
陈默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
老刘没接话,只是从鼻孔里哼出一股白气,转身,拖着仿佛灌了铅的腿,走向走廊深处。
他的脚步很沉,在寂静的走廊里出“嗒…嗒…”
的回响。
陈默赶紧跟上。
越往里走,寒气越重,墙壁上的冰霜越来越厚。
走廊两侧是一扇扇厚重的、闪着金属寒光的银色大门,门上没有窗户,只有冰冷的数字编号和粗大的气压杆门闩。
空气安静得可怕,只有老刘沉重的脚步声、陈默自己的心跳,以及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的、持续不断的、低沉的制冷系统嗡鸣。
终于,老刘在一扇标着“3”
号的银色大门前停下。
他从兜里掏出一大串叮当作响的黄铜钥匙,找出其中一把,插入锁孔。
“嘎达…嘎吱…”
门闩弹开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老刘用肩膀顶开那扇异常沉重的金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