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了个凶宅试睡员的兼职。
中介说前任租客在浴缸里割腕,血水漫出房门渗进楼道。
入住第一晚,总听见隔壁传来哗啦啦的冲水声。
透过猫眼,看见白老太深夜跪在楼道里,一遍遍擦洗着根本不存在的血迹。
“那老太太上周就去世了,”
物业在电话里说,“她女儿就是死在你屋里的租客。”
我浑身冷,突然现老太正透过猫眼与我对视。
她咧嘴一笑:“地上脏,要洗干净……”
手机震动,中介来消息:“忘了说,你试睡的那套其实是隔壁。”
凌晨两点二十七分,城市像一块沉入墨汁的毛玻璃,只剩下窗外远处几栋写字楼顶端的红色航空障碍灯,像几粒凝固的、不肯熄灭的血珠,固执地钉在浓稠的黑暗里。
我蜷缩在客厅沙一角,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仿佛能从那点微薄的凉意中汲取一丝虚假的安全感。
屋里没开灯,只有笔记本电脑屏幕幽幽的蓝光,勉强勾勒出家具模糊狰狞的轮廓,在墙壁上投下扭曲跳动的影子。
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声音在死寂里被无限放大,空洞得吓人。
“记录:凌晨2:27。”
“主卧方向,第三次听到类似……指甲刮擦硬物的声音。
持续约十秒。
方位判断为主卧衣柜内侧或靠墙一侧。”
“声音特征:高频,短促,伴有轻微‘哒哒’声,疑似指甲断裂或磕碰。”
“环境:无风,门窗紧闭。
室内温度传感器显示215c,恒定。”
敲完最后一个字,我停下手指,屏住呼吸,侧耳捕捉着黑暗中每一个细微的动静。
心跳撞击着鼓膜,像一面被疯狂擂动的闷鼓。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带着一股陈年老宅特有的、深入骨髓的阴冷霉味,混合着廉价空气清新剂强弩之末的甜腻。
这味道无孔不入,钻进鼻腔,沉入肺腑,令人窒息。
这就是凶宅的味道吗?死亡残留的冰冷气息,被劣质的香精拙劣地试图掩盖。
我叫陈默,一个刚毕业、在温饱线上挣扎的倒霉蛋。
白天在一家小得可怜的广告公司做牛做马,被甲方反复蹂躏;晚上,则化身“城市暗面体验师”
——一个听起来神秘莫测、实则就是“凶宅试睡员”
的兼职。
这份工作的内容简单粗暴:在那些生过非正常死亡事件的房子里过夜,记录一切“异常”
声响或现象,用科学(或者说,用胆量)给下一个可能的租客或买家吃一颗定心丸,或者,干脆吓退他们。
报酬按次结算,高风险,但对我这种口袋里叮当乱响的人来说,也算高回报。
眼前这套位于城市边缘“锦绣家园”
小区、房龄过二十年的两居室,就是我今晚的“战场”
。
中介王胖子——一个圆滑得像涂了层油的中年男人,拍着胸脯,唾沫横飞地给我交代“背景”
时,刻意压低了油腻的嗓门:
“小陈啊,放轻松!
这活儿没什么技术含量,睡一觉,睁只眼闭只眼,钱就到手啦!
这房子,啧,就一个年轻姑娘,想不开,在浴缸里给自己手腕来了那么一下……”
他做了个利落的切割动作,肥短的手指在空气里划过,“听说那血啊,哗啦啦的,跟开了水龙头似的!
愣是把浴缸灌满了溢出来,淌了一地,还顺着门缝流到楼道里去了!
啧啧,老惨了!
所以啊,重点就一个——卫生间!
你多留意留意那边有没有怪声儿,水龙头自己开啊,下水道反味儿啊什么的……其他都是小意思!”
他拍在我肩膀上的手带着湿热的汗气,像某种粘腻的爬行动物。
我勉强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了他的“宽慰”
。
钥匙冰凉的金属齿硌着我的掌心,沉甸甸的,像是握着一块刚从冻土层里挖出来的骸骨。
搬进来简单收拾时,那股若有若无的、铁锈混合着消毒水的怪异气味,在紧闭的卫生间门口尤其明显。
我站在那扇磨砂玻璃门前,犹豫了几秒,终究没有勇气推开它。
前任租客遗留的痕迹被粗暴地清理过,地板缝隙里却似乎还顽固地嵌着些难以言喻的暗色污渍。
客厅沙扶手上,几道被利器划破的裂口,像咧开的黑色嘴巴,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