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村澡堂储物柜总在深夜自动开启。
我的号柜里每天多出一缕湿头。
监控拍到凌晨四点零七分,
镜面浮现陌生男人刮脸残影。
直到维修工撬开隔壁24号锈锁,
柜门内壁刻满指甲划痕:
“别用他的剃刀”
而手机屏幕映出我下巴滴血的水珠。
城中村的夏夜,空气像一块吸饱了汗水的脏抹布,沉甸甸、黏糊糊地糊在人身上。
赵强拖着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挪地蹭进“大众浴池”
那扇油腻腻的玻璃门。
汗水和工地上带回来的灰土在他裸露的皮肤上混合成一层黏腻的泥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和汗酸的浊气。
冷水澡,是他这种干了一天重体力活的泥水小工,一天里唯一能触摸到的、近乎奢侈的清凉慰藉。
前台昏黄的灯泡下,看澡堂的老孙头正歪在破藤椅里打盹,一台巴掌大的收音机搁在油腻的柜台上,咿咿呀呀地放着听不懂的戏曲。
听到动静,老孙头眼皮都没抬,枯瘦的手指从抽屉里摸出一把系着脏污红绳的铜钥匙,手腕一甩,钥匙带着一股汗腥味滑过柜台,停在赵强面前。
“号。”
老孙头的声音干涩沙哑,像砂纸磨过生锈的铁皮。
赵强抓起钥匙。
冰凉的铜片带着老孙头手上的油腻感,钥匙齿磨损得厉害。
号?他记得昨天好像是22号?算了,无所谓,哪一格都一样。
他只想快点冲掉这一身恶臭。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漆皮剥落的厚重木门,一股更加强烈、几乎令人窒息的热浪混杂着廉价肥皂、汗酸、霉菌和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瞬间将他吞没。
澡堂里雾气弥漫,白茫茫一片,几盏瓦数不足的白炽灯泡在浑浊的水汽中晕开昏黄模糊的光团,勉强照亮方寸之地。
墙壁和地面铺着早已看不出原色的、油腻滑腻的瓷砖,不少地方碎裂、缺失,露出底下深色的水泥。
更衣区狭长,两排深绿色的铁皮储物柜沿着墙壁排列,像两排沉默的、锈迹斑斑的棺材。
空气里充斥着哗啦啦的水声、湿拖鞋拍打地面的“啪嗒”
声、男人粗鲁的咳嗽和含糊不清的交谈声。
赵强走到号柜前。
柜门是那种老式的翻盖式,同样覆盖着一层滑腻的污垢,边缘和锁孔附近布满了深红色的铁锈。
他费力地将那把滑腻的铜钥匙插进同样锈蚀的锁孔,转动。
锁芯出滞涩、令人牙酸的“咔哒”
声,柜门弹开一条缝。
一股混合着铁锈、陈年汗味和浓重潮气的味道涌了出来。
柜子内部空间不大,四壁是斑驳的、深褐色的铁皮,沾着些可疑的深色污渍。
角落里散落着几根不知哪个年代留下的、蜷曲的毛。
赵强迅脱掉汗湿硬、沾满水泥灰的工作服和裤子,胡乱塞进柜子,锁好门。
钥匙上那根脏污的红绳,他习惯性地套在右手腕上,像戴了个简陋的镣铐。
冰凉粗糙的触感贴着皮肤。
他赤着脚,踩在冰凉滑腻、布满水渍和肥皂沫的地砖上,快步走向淋浴区。
冰冷的水流兜头浇下,激得他一个哆嗦,随即是难以言喻的舒爽。
他用力搓洗着身上的泥垢,只想尽快洗完离开这个闷热压抑的地方。
洗完出来,雾气似乎更浓了。
昏黄的灯光在雾气中扭曲变形。
更衣区人已经不多,只剩下零星的几个身影在慢吞吞地擦身、穿衣。
赵强回到号柜前,拧开那把锈锁。
就在他拉开柜门的瞬间,一股更加浓烈的、难以形容的湿冷腥气扑面而来!
不是汗味,不是霉味,更像……某种水生植物腐烂后混合着河底淤泥的气息!
赵强的动作猛地顿住!
眉头紧紧皱起。
他低头看向柜子里。
他塞进去的那套脏污的工作服和裤子还在。
但就在那团衣服的最上面……靠近柜门边缘的地方……
赫然……多出了一小撮……湿漉漉、纠缠在一起的……黑色头!
那头很短,像是男人的板寸,湿哒哒地黏在一起,水珠正顺着梢往下滴落,在柜子底部积起一小滩浑浊的水渍。
散着一股冰冷的、令人作呕的腥气!
赵强的心猛地一沉!
一股寒意瞬间从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