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皮,石灰粉簌簌落在皮鞋上。第一下还带著怒气,后来就变成机械的重复,指甲缝里很快渗出血丝。
陈默猛地坐直身体。监视器特写镜头里,张凯莉捂嘴的手突然鬆开一条缝——她在用虎口处的老茧蹭眼泪,粗糲的皮肤把眼眶蹭得更红。
“砰!”胡鸽突然用头撞门。
张凯莉终於转过身。她没有看镜头,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直勾勾盯著虚空中的某个点,嘴角却诡异地向上翘著——这是个哭到极处反而像笑的表情。她慢慢蹲下去,动作像被放慢的镜头,最后蜷成小小一团,后脑勺的白髮在灯光下像一团蒲公英。
“cut!”陈默不知道说什么好。
怎么说呢哪都好,但是又感觉总还是少了点什么。
对了,他有些好奇地问道:“张老师,刚才您左脚不自觉地搓著地面那个动作特別契合,有什么说到吗”
张凯莉笑著道:“是这样的,因为农村妇女心疼鞋,哭的时候都惦著少磨点鞋底”。
陈默闻言怔了一下,隨即就有些佩服。
不得不说,这一段戏真的很精彩。
陈默突然有种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因为老戏骨的演绎都真的太好了。
他这才明白,为什么很多戏,基本不会让她们这样的演员试镜,而是直接就点了对方演。
因为试镜那完全是给自己找麻烦啊!
都演的媲美那些个名声在外的影帝影后了,那还怎么选
哪个导演看了不犯愁
愁的不是不好,而是都太好了。
但是既然都到了这个时候了,那肯定要选出来。
第三位是刘莉莉,这位妈妈,性格比较內敛,相比起萨日那,张凯莉来,其实从面相上来说,陈默觉得她是最契合自己心目中的夏群芳的形象的。
当然了,现在说这个还为时尚早。
原版小说里面,其实对夏群芳的细节描述的並不多。
这段戏是陈默加进去的。
“可以开始了!”
试镜间的灯光调成了暖黄色,病床上的被褥特意做旧成洗得发白的蓝格子。刘莉莉蜷在床头,灰白头髮用麵粉扑出斑驳效果,手指关节处还画著冻疮疤痕!
这是她让化妆师特意化的,按照她的理解:夏群芳这种母亲,指甲缝里该有常年洗衣的裂口。
刘莉莉的手指突然开始神经质地颤抖。她抓起竹针和毛线,织两针就拆一针,线头缠得乱七八糟。
织到第五次时,她突然用虎口蹭了下眼角——那里立刻泛起一道红痕,像被毛线拉出的血丝。
“37码.不对,是39码.”
她声音黏糊糊的,像含著一口化不开的浆。左手小指无意识地勾著线头打转——这是她观察养老院老人学来的习惯动作。
胡鸽饰演的疯了以后的何夕。
他特別安静。
双目无神!
监视器特写里,刘莉莉抬头看了一眼儿子,她手背突然绷紧,青筋像蚯蚓一样鼓起来。她继续织著根本不成形的毛袜,毛线却突然断了。
刘莉莉的眼神突然失焦。她摸著胡鸽的掌纹笑起来:“夕啊,妈给你织了条公式围巾”
右手在空中比划∞符號:“你看,这是你画过的那个弯弯”
准备的毛线团突然滚落。刘莉莉条件反射般扑去接,膝盖撞在床沿发出闷响。这个意外让本来应该没有动静的胡鸽,直接破防了。
他一下子就保持不住状態,真的红了眼眶——他看见她秋裤膝盖处缝著歪歪扭扭的补丁。
陈默喊“咔”时,刘莉莉还保持著织毛线的姿势。
胡鸽连忙去帮忙收竹针时嚇一跳——针尖上沾著血渍,原来她故意用针扎破指尖!
刘莉莉却是很寻常地笑著道:“夏群芳老了眼,被竹针扎伤是常事嘛。”
现场的人此时此刻没有一个不红了眼睛的。
试镜结束后,陈默將三段录像同步播放给胡鸽看:“你觉得谁最像你『妈』”
胡鸽反覆观看刘莉莉的片段,突然指著屏幕说:“就是她织毛线时勾小指的动作——我妈生前也总这样防止线团打结。”
这个私人化的共鸣让陈默心里已经更偏向刘莉莉。
但是说实话,其他两位,也不差,他也有些纠结起来。
“你们觉得呢”陈默看向刘一菲和杨蜜。
杨蜜突然开口道:“我刚想起《唐山大地震》里她有个镜头——女儿尸体找到时,她先捻了捻孩子衣角才哭出来。”
“我想夏群芳就得是这种.连悲伤都怕弄脏孩子的母亲吧”
陈默的指尖在平板上来回滑动,三段试镜录像被並列投射在会议室的巨幕上。萨日那的坚韧、张凯莉的隱忍、刘莉莉的破碎感像三条河流在屏幕上奔涌交匯。
杨蜜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