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静立在角落的阿房,那双纯黑的眼眸中,倒映出卷轴内部一丝极其隐晦的法则波动。
他向前踏出半步,挡在了姜白身前,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脏。”
话音未落,那金色卷轴仿佛受到了某种更高位格的“定义”
,神光猛地爆!
一道巍峨如实质的泰山虚影从卷轴中冲天而起,带着审判万物的无上意志,朝着姜白当头压下!
这哪里是什么法旨,这分明是一道借法旨为媒介,由东岳大帝亲自降下的神罚!
“上仙小心!”
城隍爷惊呼出声,他也没想到,大帝的法旨竟是如此凶险的杀招!
后院里,八具抬棺力士的煞气瞬间沸腾。
然而,姜白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甚至有些不耐烦地推开了挡在身前的阿房。
“一件工具,哪来那么多戏。”
他伸出手,直接握住了那卷爆出万丈神光的卷轴。
然后,就像是处理一张碍事的包装纸,随手将其按在了旁边柜台上的那方泰山石镇纸“山河”
之上。
“咚。”
一声极轻微,甚至有些沉闷的触碰声。
那道巍峨磅礴、仿佛能压塌天地的泰山虚影,在接触到镇纸的瞬间,就如同冰雪遇到了烙铁,连一丝青烟都未曾升起,便彻底湮灭,消散于无形。
紧接着,那卷金色的法旨,其上流转的亿万符文、神道规矩,像是被一个无底的黑洞瞬间抽干,所有光芒尽数敛去。
它变成了一张普普通通、甚至有些黄的草纸。
千里之外,泰山之巅,东岳帝宫。
端坐于神座之上的东岳大帝猛地睁开双眼,出一声压抑的闷哼,一滴金色的神血顺着他的嘴角缓缓滑落。
他留在法旨中的那缕神念,连同其中蕴含的泰山权柄,被一股同根同源、却又高出无数个位阶的恐怖“规矩”
,彻底碾碎、抹除!
“‘山河’……”
东岳大帝的眼中,第一次浮现出名为“骇然”
的情绪。
“他不是在借用,他……就是‘山河’本身!”
……
扎纸店里。
姜白拿起那张已经变成废纸的“法旨”
,在眼前晃了晃。
“纸质还行,纤维够长,韧性也不错。”
他评价了一句,然后摇了摇头。
“可惜,被写满了字,没法用了。”
他随手将纸团揉成一团,精准地弹进了墙角的垃圾桶里。
城隍爷已经彻底石化了。
东岳大帝蕴含神罚的法旨……被当成废纸扔了?
他感觉自己的神魂,在今天这一天之内,被反复碾碎、重塑、再碾碎……最后被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
“行了,没你的事了。”
姜白对着城隍爷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一只嗡嗡作响的苍蝇。
“回去告诉那个什么大帝,我的作品,他没资格看,更没资格管。”
“再有下次,我就不是扔他的废纸了。”
姜白顿了顿,语气平静地补充道。
“我会亲自去泰山,给他换个新庙,再换个新神像。”
“是……是!
小神一定原话带到!
一定!”
城隍爷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起身,甚至顾不上去扶那两滩烂泥似的鬼差,逃也似的冲出了扎纸店。
看着他狼狈的背影,刘根小声嘀咕:“老板,就这么放他走了?万一他回去乱说话……”
“他不敢。”
姜白淡淡道。
他瞥了一眼垃圾桶里的那团废纸。
刚刚那一下,他不仅碾碎了东岳大帝的神念,更在那张纸上,留下了一丝“山河”
镇纸的本源气息。
只要东岳大帝的神智还正常,在看到那团废纸后,就该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以及,该用什么样的姿态,来面对一位能定义“山河”
的匠人。
解决了不之客,后院再次恢复了平静。
姜白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目光终于落在了那口散着上古气息的青铜棺上。
“开工。”
他对着那八个早已等候多时、煞气满盈的抬棺力士说道。
“把这口棺材,给我拆了。”
“我要用它,打一套新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