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玩笑似的说:“哎呀,我们宿玉衡小朋友真是体贴,还帮我清理车子呢。太暖心了,和糖豆的绒毛一样暖得我心发烫。”
他说着西子捧心了一会,那搞笑样诡异地与某些时候的九游重叠,恐怕见识过他冷酷人设的人都不敢认他是宁致远。
但他本人乐在其中,见宿玉衡羞涩地抿了抿嘴,还抬手尝试性地揉揉宿玉衡的脑袋,才脱下外套搭在宿玉衡的身上,低声地道:“凑合一下。”
“但是就算不清理也没关系哦。这些事情可以让哥哥来处理,再不济哥哥可以请专门做这些工作的人来干。”
宿玉衡听此不停倒腾的步子瞬间顿住,正以为自己多事惹人嫌了,想说些什么讨巧卖乖的话挽救一下,就听宁致远继续道:“你来到哥哥家的任务是好好长大。知道吗?”
宿玉衡闻言表情一愣。
出意外死去的父母说他的任务是好好学习成为一名出色的医生,翻脸虐待他的伯父伯母说他的任务是伺候好他们一家,甚至他遇见的大部分人都替他选择过各种形形色色的目标。
只有宁致远,让他好好长大就好。
可是,真的只要好好长大,就好了吗?
他真的能……好好长大吗?
宿玉衡神色晦暗地思忖着,亦步亦趋地跟在宁致远和九游的身边,两眼稍垂,不去过度关注多余的东西,像是完全不在意,双手却紧紧地交握在一起。
但很快所有的强装镇定都在望清眼前漂亮优美的别墅时骤然破灭,他眸中还是无法遏制地浮现出一路上拼命掩藏的忐忑、期待、紧张、害怕,更多的却是茫然。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离开那破旧潮湿的厕所间后,将会遭遇什么。
当初伯父伯母连同堂哥也不是一开始就对他露出尖利的獠牙,他们曾经极好地对待过他,才会将往后的亏待和施虐衬得那样狰狞可恨。
可就算再差,也不会差过和伯父伯母一家共同生活的日子了吧?
宿玉衡垂着眼有些不确定地想着,相扣的手指也越收越紧,在不知不觉中轧得指甲下的皮肉泛出刺目的苍白。
而在宿玉衡胡思乱想的时间,两人一羊驼已经行至别墅的大门前。
宁致远正摸上摸下地找着钥匙,期间一直皱眉努力地回想着钥匙去哪了。
最后他才猛然想起,刚才他忘记拔车钥匙了,别墅钥匙也和那串钥匙挂在一起,全在车里,现在他们根本进不了门。
九游见宁致远这二傻子细心不过一集,掏了近十分钟才从鱼脑袋里掏出这么一句欠扁的定论,终于体会到了988有苦说不出的憋屈。
见宁致远傻站着半晌没动,似是在不断回味自己痴傻的行为,他忍不住高咩两声,用脑袋怼宁致远的后腰一下,怒道:“那你还不赶紧叫管家帮个忙?”
满肚子烦恼的宿玉衡被九游这一声毫不客气的指令惊回神,就见宁致远正举着手机,频频侧身躲着九游乱拱的脑袋,嘴上还道:“哎呀哎呀知道了小祖宗,我这就叫人来。你别乱晃,一会又撞到头……”
“头”字刚出口,在场的两人一羊驼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九游的脑袋又又又又撞墙了。
而且同宁致远和宿玉衡听到的干脆闷响不一样,九游耳里的动静还自带混响,脑袋里、脑袋外二重奏,咣咣嗡嗡的,差点没直接把他送走。
九游当场就懵了。
只是宿玉衡刚从九游和宁致远的互动中提取到错误信息,阴差阳错地产生误会,正沉浸在宁致远居然真的听得懂九游说话,且九游竟然真的会说话的魔幻事实中,一时没反应过来要护住九游。
宁致远倒是在事故突发的第一时间就拉远了婴儿车,并且来回揉搓九游撞到的部位周围帮他缓解痛感。
只是他嘴里仍一本正经地和手机那头的管家说话,看向九游的眼里却满是“你看吧,我就说会这样”的欠揍样。
九游注视着宁致远口罩上的眼睛,只觉得心中的怒火愈燃愈烈,恨不得窜回车里把钥匙拔出来,两个飞刀戳宁致远的鼻孔里,让他装象。
最终宁致远扛不住九游的眼神炮轰,还是侧过身,轻咳一声,自言自语地道:“还好这次没撞到同个地方,包也比较小。也算幸运。是吧?宿玉衡小朋友。”
宿玉衡:“……”
不知道怎么回。
而且他嗓子没好,说话特别难听,他不太敢张嘴,怕吓到他们。
宿玉衡正纠结要不要张口,就听到羊驼愤怒地吼了一声:“屁嘞!”
九游要被气死了,自己倒霉就算了,宁致远这倒霉孩子怎么还这么没眼力见,没看到宿玉衡正手足无措又满眼担忧地望着他们,生怕他们干起来吗?
你倒是哄啊。
可这回平时还算体贴的宁致远却像是智商掉线了一样,似乎颇有些摸不着头脑,顶着九游的死亡视线,愣是没往宿玉衡那边瞅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