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依旧平静:“岳帅不必多言。
家父离京前,曾留有话。”
他抬起眼,目光清澈,直视岳飞那双充满挣扎与痛楚的眼睛,“家父说,鹏举之择,是择其心中之道,而非负我陈家。
他…从未怨过岳帅。
困住岳帅的,从来不是家父,而是岳帅自己心中的‘忠义’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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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飞浑身猛地一震,握着茶碗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
他抬起头,眼中血丝弥漫,震惊、愧疚、痛苦、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解脱感交织翻涌,竟一时语塞!
陈忠和看着他,继续道:“家父还言,精忠报国,其心可嘉。
然‘国’非一人之私产,‘忠’亦非盲从之愚行。
望岳帅…终有一日,能真正明白,何为‘报国’。”
话语如钟,撞击在岳飞的心头。
他久久无言,唯有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院落中回荡。
最终,他缓缓放下茶碗,站起身,对着陈忠和,深深一揖!
这一揖,并非君臣之礼,而是带着一种难以言表的敬重与…承诺。
“…保重。”
岳飞声音嘶哑,不再多言,转身大步离去,背影在冬日阳光下,依旧挺拔如松,却仿佛卸下了某种无形的、过于沉重的枷锁。
岳雷看着父亲离去,又看看神色平静的陈忠和,眼中充满了敬佩与复杂。
然而,陈忠和的获释,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暗流汹涌的深潭,激起的远不止是涟漪。
宰相府,密室之内。
烛光将秦桧那张瘦削阴鸷的脸映照得半明半暗。
他手中捏着一份密报,指节因用力而微微颤抖,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惊惧与狠戾。
“放了…竟然放了?!”
他声音尖利,几乎失控,“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要向陈太初摇尾乞怜吗?!
他若回来…还有我等的活路吗?!
还有陛下的龙椅吗?!
糊涂!
糊涂啊!”
他猛地将密报揉碎,在室内焦躁地踱步:“不行!
绝不能让他们父子联手!
绝不能让他们有和解的机会!
陈忠和…必须死!
只有他死了,陈太初才会彻底疯狂,与赵桓不死不休!
对!
只有这样…我才安全!
我们…才安全!”
他猛地停步,眼中杀机爆射,对阴影中心腹死士厉声道:“传令!
动用一切手段!
我要陈忠和的人头!
就在汴梁城!
就在他那个狗窝里!
刺杀、投毒…无论用什么方法!
听清楚了,是无论用什么方法!
哪怕把保康门那条巷子烧成白地!”
“是!”
阴影中,传来冰冷无情的回应。
接下来的日子,陈忠和栖身的这方宁静小院,瞬间变成了风暴眼,杀机四伏!
深夜,数名黑衣刺客如同鬼魅般翻墙而入,刀光凌厉,直扑正房!
然而,他们尚未靠近窗棂,便被黑暗中无声掠出的身影拦截!
刀剑碰撞声短暂而激烈,随即迅归于沉寂,只留下几具冰冷的尸体被迅拖走,血迹被清水冲刷干净,仿佛什么都未生。
清晨,一名看似寻常的“逐波人”
(宋代外卖员),提着食盒,敲响了院门,声称是“旧曹门街王记酥酪”
送来的早点。
岳雷警惕地接过,打开食盒的瞬间,一股极淡的杏仁苦味飘出!
他脸色骤变,猛地将食盒掷出窗外!
食盒落地,内里糕点碎散,一只恰好路过的野狗舔食片刻,便抽搐倒地,口吐白沫而亡!
甚至有一次,一名看似可怜的乞儿,捧着一个破碗,企图靠近陈忠和乞讨,被护卫拦下后,竟突然从碗底抽出一柄淬毒的短刃,暴起难!
幸得岳雷眼疾手快,一脚将其踹飞,才免于祸患。
每一次刺杀,都阴狠毒辣,防不胜防。
然而,每一次,刺杀者都未能成功。
不仅因为岳雷率领的护卫小队警惕性极高,更因为,在更外围的阴影中,还有另一批身份神秘、身手极高的人物在暗中清扫障碍,屡屡在危机爆前便将威胁扼杀。
他们,显然是来自宫中的秘密力量——皇帝赵桓派出的“暗卫”
。
赵桓释放陈忠和,绝非出于仁慈,而是一步险棋,一个试探的风向标。
他要向远在海外的陈太初示好,要暂时稳住国内岌岌可危的局势,更要看看各方的反应。
陈忠和此刻就是他手中最重要的鱼饵和筹码,岂容他人轻易毁掉?秦桧的疯狂,恰恰印证了赵桓此举触到了某些人的痛处,而这,或许正是赵桓暗中乐见的。
小院内,陈忠和依旧每日读书、写字,仿佛窗外那层出不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