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炸开!剧烈的气浪裹挟着碎冰和弹片席卷而来,将救护点顶棚临时搭建的伪装布掀飞大半,放在一旁的药品箱被震倒,器械散落一地。
“隐蔽!”有人声嘶力竭地大喊。
廖奎下意识地扑在伤员身上,用身体挡住大部分冲击和飞溅的碎物。背部传来一阵闷痛,但他顾不上了。爆炸过后,他晃了晃嗡嗡作响的脑袋,立刻检查伤员情况——万幸,没有受到二次伤害。
“继续!”他抹了一把脸上的冰碴和尘土,眼神没有丝毫动摇,重新拿起器械,在那名伤员痛苦的嘶吼和周围不断响起的爆炸声中,继续进行着那残酷而必要的手术。
然而,并非所有伤员都能被及时送到救护点。许多战士倒在了开阔的冰面上,暴露在双方的火力之下。
“那边!老李倒下了!在坦克右边那个冰坎后面!”一个轻伤员指着外面喊道。
廖奎抬头望去,只见大约五六十米外,一个战士俯卧在一个低矮的冰坎后,一动不动,身下的冰雪已被染红。那个位置,正处于双方火力交错的地带,极其危险。
没有犹豫,廖奎对旁边的卫生员喊了声:“掩护我!注意狙击手!”随即,他抓起一个急救包,猛地跃出了相对安全的低洼地。
脚踏上开阔冰面的瞬间,一股冰冷的死亡气息瞬间将他包裹。【战场生存本能】在这一刻提升到了极限。他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耳朵自动过滤了震耳欲聋的炮声,全力捕捉着那代表狙击手射击的、独特的子弹破空尖啸。
他没有直线奔跑,而是立刻扑倒在地,采用低姿匍匐前进。身体紧贴着冰冷刺骨的冰面,利用每一个微小的起伏、每一个炮弹炸出的浅坑作为掩护。他的动作迅捷而诡异,时而快速爬行几步,时而猛地翻滚,改变方向。
“啾!”一颗子弹打在他半秒钟前所在的位置,冰屑溅起。
“嗖!”又一发擦着他的小腿飞过,裤腿被划开一道口子。
死亡如影随形。他甚至能感觉到狙击手瞄准镜那冰冷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过。
他利用那辆瘫痪的t-62坦克巨大的履带和部分车体作为遮蔽,小心地绕行。坦克周围是狙击手重点照顾的区域,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终于,他接近了那个冰坎。那名战士还有微弱的呼吸,但腿部中弹,股动脉破裂,失血严重,已陷入昏迷。
廖奎立刻进行紧急止血,用止血带死死扎住大腿根部。然后,他调整姿势,双手从伤员腋下穿过,开始奋力向后拖拽。
返回的路,更加艰难。拖着一个人,速度慢,目标更大。
子弹不断地打在周围,逼迫他不停地改变路线,寻找新的掩护。他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东西——一块凸起的冰棱,一具不幸牺牲的战友遗体形成的短暂阴影,甚至是一块被炸飞的坦克装甲碎片。
汗水混合着冰水从他的额头流下,模糊了视线。肺部因为剧烈运动和冰冷的空气而火辣辣地疼。左臂的旧伤再次传来撕裂般的痛楚。
但他没有停下,【明镜止水】的心境强行压制着所有的痛苦和恐惧,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把他带回去!
在战友们拼命的火力掩护下,廖奎最终拖着那名伤员,连滚带爬地回到了救护点的低洼地。两人重重地摔在地上,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几乎虚脱。
卫生员立刻接手了对伤员的进一步处理。
廖奎靠在冰冷的btR残骸上,感受着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看着外面那片被死亡笼罩的冰河。狙击手的冷枪,精准的炮火,无处不在的流弹……这里的每一秒钟,都是用生命在换取。
冰河阻截,不仅阻截了敌人的企图,也在无情地消耗着防守者的鲜血与生命。而那辆沉默的t-62,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等待着这场以它为中心的、血腥争夺的最终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