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了更危险、更残酷的阶段。她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在守护幼子的同时,也要守护住他们通往未来的最后屏障。香港的繁华之下,暗流已然化作了汹涌的漩涡,而她,绝不能在此刻被吞噬。
北疆的春天,来得迟缓而充满恶意。持续数月的酷寒仿佛一只不情愿松开利爪的巨兽,虽然后退,却留下了满目狼藉。气温确实在缓慢回升,零下三四十度的极致严寒被零下十几度、甚至偶尔触碰零度的“暖意”所取代。但这所谓的回暖,带来的并非生机,而是更令人头疼的困境。
积雪不再是干燥蓬松的粉状,而是在白昼微弱的阳光下表层融化,入夜后又重新冻结,形成一层脆硬的冰壳。一脚踩下,冰壳破裂,洼地带和背阴的交通壕里,泥浆深可及膝,每一次抬腿都异常费力,发出“噗嗤噗嗤”的令人沮丧的声响。运送补给的车辆时常陷在泥泞里,需要人力推搡,甚至动用拖拽绳;骡马的蹄子也时常陷进去,需要费力拔出。
更危险的是冻土的融化。整个冬季,大地被冻得坚硬如铁。如今表层融化,深层依旧冰冻,形成了不稳定的结构。部分依靠冻土支撑的掩体、交通壕边缘开始出现塌陷和滑坡,需要投入大量人力不断加固修复,否则就有掩体被埋或通道堵塞的风险。空气中弥漫着湿土、腐烂植物和未散尽的硝烟混合的浑浊气味,取代了冬季那种纯净到极致的凛冽。
随着能见度的好转,持续一冬的、被风雪压抑的冲突欲望,似乎也随着泥泞一起复苏。前沿阵地的气氛陡然变得紧绷。
小规模的侦察与反侦察活动频率显着增加。双方都急于摸清对方经过一个漫长冬季的蛰伏后,兵力部署、工事修筑以及士气状态的变化。白天,望远镜和炮队镜后的眼睛更加锐利;夜晚,耳朵捕捉着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声响,无论是踩碎冰壳的细微动静,还是远处雪橇滑过雪面的摩擦声。
“冷枪冷炮”再次成为日常。不知从哪个隐蔽的射击孔飞来的子弹,或者远处山脊线后突然砸过来的零星炮弹,考验着每一个官兵的神经和运气。伤亡报告又开始频繁地送到廖奎所在的医疗小队。大多是被冷枪命中要害的哨兵,或者被炮弹破片击伤的巡逻队员。死亡变得再次日常化,且往往来得突兀,毫无征兆。
紧张气氛如同逐渐收紧的绞索,在泥泞和残雪之上无声地弥漫。
就在这样的背景下,一纸命令下达到了廖奎所在的机动医疗小队。
因小队在冬季表现出色,尤其是组长廖奎技术精湛、经验丰富,被命令前出,在一个靠近界河、刚刚由工兵冒着冷枪威胁修复的旧观察所内,设立一个临时前沿救护点。
命令传达时,小队正在相对安全的二线区域休整。队长宣读完命令,气氛有些凝重。谁都知道,那个旧观察所的位置有多么危险。它位于一个突出部,视野开阔,便于观察敌情,但也意味着更容易暴露在对方的火力之下。虽然已经修复,但其坚固程度远不如后方的永备工事。而且,靠近河岸,春季融雪导致河水上涨,环境更加潮湿泥泞,后勤补给线也更长、更易受到骚扰。
“狗日的,这是把咱们往炮口底下塞啊!”一个年轻的卫生员忍不住低声嘟囔了一句,脸上带着不满和畏惧。
队长瞪了他一眼,却没有过多斥责,只是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廖奎身上:“廖奎,你怎么看?”
廖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明镜止水】的心境让他能够迅速评估利弊。风险毋庸置疑,前沿救护点意味着他们将直接面对最紧急、最危险的伤情,自身的安全也毫无保障。但另一方面,越靠近前沿,越能第一时间接触到伤员,黄金救治时间就越充裕,能救回的人可能就越多。而且,那个位置……他脑海中浮现出后勤会议上提到的“三号备用通道”的起点之一,似乎离那个旧观察所并不算太远。
“服从命令。”廖奎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前沿需要救护力量,我们就去。尽快熟悉地形和敌情规律,做好自身防护。”
他的冷静感染了其他人。抱怨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认命般的沉默和开始默默检查装备的动作。
很快,小队携带者药品、器械和必要的自卫武器,踏上了前往前沿观察所的泥泞之路。每一步都深陷泥沼,冰冷的泥水灌进毡靴,带来刺骨的寒意。沿途可以看到被泥石流部分掩埋的交通壕,以及被炮弹新炸出的焦黑弹坑。远处偶尔传来零星的枪声,提醒着他们正在进入真正的危险地带。
当那座用原木、沙袋和夯土勉强修复的、低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