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的绷带战士。战士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递过来半壶水。
廖奎愣了一下,接过水壶,喝了一口。水的滋味苦涩,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暖意。
他回到主要伤员区,继续投入到对己方伤员的救治中。他的动作依旧精准,眼神依旧专注。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许,在他内心深处,那片【明镜止水】的领域里,生命的价值被剥离了国籍、立场和仇恨的外衣,只剩下最原始的、对生存的渴望和对痛苦的抗拒。又或许,他只是以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智,在执行着在当前环境下对自己、对这个小集体最“安全”也最“正确”的行动策略。
特别的病患,像一面镜子,映照出战争的荒诞、人性的矛盾以及个体在时代洪流与集体情绪夹缝中,那份艰难而孤独的坚持。廖奎行走在这根细如发丝的钢丝上,每一步,都需权衡医术、人性、政治与生存。
香港的夏日,闷热而潮湿,仿佛一块浸透了水的厚重绒布,包裹着这座急速喘息的城市。半山区公寓内,冷气机发出低沉的嗡鸣,勉强维持着一方干爽清凉。萧亚轩站在穿衣镜前,身上是一件用料考究、剪裁宽松的象牙白真丝旗袍,即便如此,也无法完全遮掩她已明显隆起的腹部。五个月的身孕,让她原本就丰腴的身段更添了几分圆润与沉重,行动间带着孕妇特有的小心翼翼,却也透着一股即将为人母的沉静气度。
谢亦菲站在她身旁,穿着一件浅蓝色的棉质连衣裙,腰线设计得更高更松,巧妙地适应着她三个月的孕肚。她的身形变化尚不十分显着,但眉宇间那份属于少女的稚气已进一步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忧郁与初萌坚毅的复杂气质。她的手时常不自觉地护在小腹上,仿佛那是一个需要时刻守护的秘密和希望。
今天,她们有一项重要的行程——前往香港顶尖的私立医院进行定期的孕期检查。这是萧亚轩坚持的,她深知在这个动荡的年月,她们腹中的孩子是何等珍贵,容不得半点闪失。
检查过程细致而安静。在充斥着消毒水气味却装修精致的私立医院诊室里,穿着洁白制服、态度温和的医生用熟练的英语和粤语交替询问着情况,使用着谢亦菲在北大荒从未见过的先进仪器。听着仪器里传来的、那微弱却清晰有力的胎心音,看着超声波屏幕上那模糊却真实存在的小小影像,谢亦菲的眼眶微微湿润了。这是一种跨越了恐惧与悲伤的、纯粹的生命感动。萧亚轩握紧了她的手,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悸动与责任。
医生微笑着告知她们,两个胎儿发育情况都非常良好,这让她们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这份来自现代医学的确认,如同给她们焦灼的内心注入了一剂强效的稳定剂。
从医院出来,坐在返回公寓的劳斯莱斯后座,车窗外是熙攘繁华的街景。萧亚轩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吩咐司机先去一趟位于中环的汇丰银行总部。
汇丰银行地下保险库,需要经过重重身份验证和由专人引领才能进入。厚重的金属大门滑开,一股混合着金属、纸张和特殊防潮剂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这里与外面那个潮湿闷热的世界截然不同,是一个绝对干燥、绝对安静,只属于财富与秘密的领域。
在银行经理的陪同下,萧亚轩和谢亦菲走进了属于“萧亚轩”名下的独立保险箱室。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保险箱冰冷的金属光泽。
萧亚轩用钥匙和密码打开其中一个较大的保险箱。里面并非堆满钞票,而是整齐地码放着一排排黄澄澄的金条——有俗称“大黄鱼”的十两金条,也有更便于流通的“小黄鱼”一两金条。它们沉甸甸地躺在那里,散发着永恒而冰冷的光泽,仿佛亘古不变的财富图腾。旁边,则是几叠用油纸包裹好的美元和英镑现钞,面额不等。
“最近股市盈利不错,我把一部分获利了结,换成了这些。”萧亚轩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她拿起一根“小黄鱼”,放在谢亦菲手中,那沉甸甸的触感让人心安,“港币背后是英镑,但英国本身的经济也是问题重重。67年那场风波虽然过去了,但谁能保证没有下一次?黄金和美元,才是真正的硬通货,是乱世里的‘压舱石’。”
谢亦菲感受着掌心金条那独特的重量和冰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想起了北大荒按计划分配的粮票、油票,与眼前这象征着纯粹购买力的黄金相比,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离开银行,回到公寓书房。萧亚轩又从书桌抽屉里取出几份文件,那是上环和湾仔那几处唐楼的租约。
“你看,”她指着租约上每月固定汇入的租金数额,“这些租金,虽然不算暴利,但胜在稳定。只要香港还有人,就需要房子住。这是我们每个月都能收到的‘活水’,是维持日常开销、应对突发情况的底气。”
她开始向谢亦菲解释如何查看租约条款,如何与租客沟通(目前主要通过代理),如何处理可能的纠纷。谢亦菲认真地听着,努力记住这些琐碎却实际的知识。她意识到,管理这些房产,就像在北大荒管理仓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