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活着……和爸……团聚……”
希望的火花刚刚在萧雅姿眼中点燃,谢薇接下来的话,却如同最冰冷的瀑布,将她瞬间浇透,打入更深的寒渊。
“但是……”谢薇的哭声再也压抑不住,充满了绝望的自责,“您不会说……广东话……一开口……就会暴露……全完了……”
她抬起泪眼,看着母亲,眼中是彻骨的痛苦和哀求原谅的神色:“系统……系统只给了……这个办法……说……说让您……先‘熟悉’奎哥……才能……才能合理……对不起……妈……对不起……是我没用……是我选的……对不起……”
她泣不成声,后面的话语被呜咽淹没,但核心的意思已经传递出去——这个悖逆人伦的局,是为了那个看似唯一能让她“重生”的希望,是被逼到绝境后,一个母亲和女儿共同吞下的、名为“生存”的毒果。
萧雅姿静静地听着。
从丈夫谢广安还活着的消息带来的巨大冲击和一丝慰藉;
到外界严峻形势和自身处境带来的沉重压力;
再到这个“系统空间”带来的认知颠覆;
最后,落到女儿女婿为了给她谋取出路,所制定的那个惊世骇俗的“香港身份”计划,以及为了填补这个计划最致命的漏洞(语言习惯),不得不借助某种匪夷所思的力量,最终导致了眼前这场……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悲剧。
信息量如同海啸,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她刚刚复苏、尚且脆弱的精神世界。她的眼神从最初的极致迷茫、震惊、无法接受,慢慢地,如同浑浊的水流逐渐沉淀,浮现出一种深不见底的、混合着无尽悲哀、心痛、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理解。
她看着女儿在自己面前承受着身心的双重凌迟,听着那断断续续却字字泣血的诉说,她忽然明白了。这不是女儿的堕落,也不是女婿的疯狂。这是一个在扭曲的时代和绝境中,被逼到墙角的一家人,为了抓住一线生机,不得不做出的、最惨烈也最无奈的牺牲。女儿承受的,远比自己此刻身体的痛苦要深重千倍万倍。
那滔天的愤怒和被侵犯的屈辱感,在母性的本能和对女儿痛苦的理解面前,开始缓慢地瓦解、转化,化作了一种更沉重、更压抑的悲伤。
她看着女儿布满泪水的、苍白的脸,看着她因极力压抑而微微抽搐的嘴角,一股强烈的心疼攫住了她。她想伸出手,去抚摸女儿的脸颊,去擦掉那仿佛流不尽的泪水,想去告诉女儿“这不是你的错”……
她努力地,用尽刚刚积聚起的一点微弱力气,试图抬起手臂。
然而,沉睡近一年的身体肌肉无比酸软无力,方才经历的冲击更是让她浑身如同被拆散重组般酸痛。手臂只是微微抬起了一寸,便沉重地、不受控制地跌落回去,徒劳地搭在床单上。
这个微小的动作,耗尽了她刚刚苏醒的所有气力。她只能无力地喘息着,泪水流得更凶,那眼神里,不再是单纯的惊恐和质问,而是充满了无法言说的心痛、理解,以及一种深深的、对命运无力的悲怆。
沟通,在无声的泪眼与破碎的倾诉中,以最残酷的方式完成了。
真相,带着血和泪,沉重地压在了每个人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