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没人注意他们这边的窃窃私语,然后才小心翼翼地从怀里——不是那个麻袋包裹,而是从他紧绷的涤卡外套内兜里——掏出两样东西。
一样是一个扁扁的、用牛皮纸折成的方块。另一样,则是一个卷起来的手帕包,看着鼓鼓囊囊。
“拿着!”老王头不由分说,将两样东西塞进廖奎手里。
廖奎入手一掂量,纸包里是些干燥的、细碎的东西,嗅到一丝淡淡的、辛辣的烟草味。而手帕包里,则是硬邦邦的、圆形的……是钱?和粮票?
“王叔,你这是……”廖奎愣住了。
“穷家富路!懂不懂?”老王头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种过来人的语重心长,“这出门在外,不比在咱公社这一亩三分地。县里那地方,人多,眼杂,规矩也多!身上没点硬通货,心里发虚!”
他指了指那个牛皮纸包:“这是俺珍藏的关东烟叶子,顶好的货!劲头足,味道冲!到了地头,要是遇到难缠的小鬼,或者需要搭话的领导,敬上一根,比你说十句好话都管用!这叫‘烟酒不分家,办事好说话’!”
他又指了指那个手帕包,声音压得更低:“这里面,是俺攒下的三块两毛钱,还有五斤省下来的全国粮票。钱不多,票也不多,但关键时候,能应应急!买个烧饼垫肚子,或者……嘿嘿,万一县里的国营饭店有啥不要票的好菜,也能开个荤腥,补补力气!”
廖奎捏着那还带着老王头体温的烟叶和钱票,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鼻子有些发酸。他知道老王头家底也不厚实,老婆身体不好,孩子也多,这点钱和粮票,不知道是他从牙缝里抠了多久才省下来的。那关东烟叶子,更是他平时自己都舍不得抽、只在特别场合才拿出来显摆的宝贝。
“王叔,这……这我不能要,你家里……”廖奎想要推回去。
“叫你拿着就拿着!”老王头眼睛一瞪,不由分说地把廖奎的手按回去,“俺老王头在红星公社混了半辈子,没啥大本事,就剩下点看人的眼光和江湖经验!奎子,你是条真龙,迟早要腾云的!俺这点家当,投资在你身上,不亏!”
他用力拍了拍廖奎的肩膀,眼神灼灼:“记住俺的话!手艺人不输阵!到了县里,别怯场!该亮刀子的时候,就别含糊!那些评委,别看他们官大,学问高,说到底,也得看真本事!你那手绝活,是实打实杀出来的,不比任何人差!”
他顿了顿,脸上又露出那种惯有的、带着点狡黠的笑容:“当然了,该低头时也得低头,该敬烟时别舍不得。俺们是去比武,不是去造反,把上面哄高兴了,事情就好办一半。这叫……策略!”
这番既有江湖义气,又掺杂着生存智慧的“嘱托”,把廖奎说得心潮起伏。他看着老王头那张被岁月和风霜刻满皱纹、此刻却写满真诚和期盼的脸,重重点了点头:“王叔,你放心,我记住了。”
“哎!这就对喽!”老王头满意地笑了,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神秘兮兮地补充道,“还有啊,奎子,俺昨晚夜观天象……呃,不是,是俺琢磨着,你那‘猪语’……咳咳,就是特别懂猪的那套,到了县里,可得收着点用。毕竟……那啥,太玄乎了,容易让人当封建迷信抓典型!还是得多往‘科学观察’、‘实践经验’上靠,稳妥!”
这老小子,心思倒是缜密。廖奎再次点头。
“突突突——哐当!”
拖拉机终于挣脱了人群的包围,发出一声巨大的咆哮和颠簸,缓缓开动起来。
“走了!走了!”
“廖奎!加油!”
“给咱红星公社争光啊!”
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和祝福声,纷纷挥手。李主任也用力地挥着手,脸上是殷切的期望。
廖奎站在颠簸的车斗里,一手紧紧抓着栏板稳住身体,另一只手揣在兜里,紧紧握着那包烟叶和那卷钱票。他回头望去,公社熟悉的景象在视野中慢慢后退。
就在拖拉机即将拐出村口,驶上通往县城的土路时,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远处一个高高的土坡。
土坡上,站着一个熟悉的、纤细的身影。
是张小花。
她今天穿了一件淡碎花的小褂,站在那里,晨风吹拂着她的发梢和衣角。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挥手,也没有喊叫,只是静静地、远远地望着这边。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廖奎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能感觉到那道目光,沉静而复杂。
拖拉机轰鸣着,拐过弯,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