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光下愈发清晰,那些看似杂乱的线条仿佛活了过来,顺着某种看不见的规律蜿蜒游走。陈轩赶紧取过案头的宣纸和小楷笔,依着放大镜里的比例细细临摹。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的轻响,纸上渐渐浮现出一幅简略的地形图,山脉走势起起落落,隐约指向西北方向,像是在召唤着什么。
“看来得去趟图书馆了。”陈轩把玉牌小心放进锦盒,指尖仍残留着玉石特有的微凉。他合上笔记本时,突然发现“玄山氏”三个字旁边,不知被谁用铅笔轻轻圈了一下,圈痕很淡,像是怕被人发现,却又偏偏留在那里。
储藏室的挂钟“当”地敲了两下,午后的阳光已经斜得厉害,斜斜掠过满架的古玩,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短短的影子,像一群沉默的守卫。陈轩望着宣纸上那幅刚画好的图,忽然觉得师父留下的不只是这一箱老物件,或许是一把钥匙,一把藏了几十年,终于等他来开启的钥匙。而那钥匙指向的门后,藏着的是比青铜窖藏更惊人的秘密,也未可知。
第138章:故纸堆里觅玄踪
陈轩把玉牌锁进保险柜时,指腹在冰凉的金属柜门上按出半圈湿痕。窗外的蝉鸣正盛,七月的热浪裹着槐花香涌进书房,他却觉得后背泛着层细汗——不是热的,是心里那股按捺不住的躁动。
“玄山氏,周青铜……”他对着笔记本上那行红铅笔标注的“玉牌?”出神,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师父留下的物件不少,可从未有哪件像这玉牌似的,一露面就带着勾人的谜团。他摸出手机翻通讯录,找到“老冯”的名字时顿了顿,又把手机塞回口袋。市图书馆的冯馆长是师父的老友,对清末民初的掌故熟稔,只是这事儿太过蹊跷,冒然开口未必是好事。
傍晚时分,陈轩换了身洗得发白的棉布衬衫,拎着个装着放大镜和笔记本的帆布包出了门。图书馆在老城区的巷子里,三层青砖小楼爬满了爬山虎,门楣上“文津阁”三个金字虽有些斑驳,却透着股沉静的气度。冯馆长正坐在门房里翻报纸,见他进来,摘下老花镜笑了:“稀客啊,你师父走后,你可是头回踏进来。”
“冯伯,想查点旧资料。”陈轩递过带的龙井,“关于清末的玄山氏,您有印象吗?”
冯馆长沏茶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丝诧异:“玄山氏?这名字可有年头了。怎么突然想起查他?”
“偶然在师父的旧物里看到,好奇。”陈轩没提玉牌的事,指尖摩挲着茶杯边缘,“听说他是玩古物的高手?”
“高手?”冯馆长呷了口茶,喉结动了动,“说是奇人更贴切。民国十七年那会儿,北平琉璃厂有家‘聚宝斋’,老板收了个宋代官窑笔洗,看着是真品,却总觉得差口气。请了十几个行家掌眼,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最后找着玄山氏。”他放下茶杯,手指在桌面上比划,“那人拿笔洗在手里转了三圈,突然往地上一磕,笔洗沿儿掉了块碴,露出里面的白瓷——原来外层是后挂的釉,内里竟是明代仿品。”
陈轩眉峰微扬:“他就不怕把真东西磕坏了?”
“所以说他是奇人。”冯馆长笑了,“据说他能凭着物件的‘气’断真伪,那笔洗外层的釉火气太重,瞒不过他。后来聚宝斋老板想重金谢他,人早没影了,只留了张字条,写着‘藏奸者,天不佑’。”
两人往书库走时,木质楼梯发出“吱呀”的声响。冯馆长打开积灰的铁柜,搬出几摞泛黄的旧杂志:“这些是民国时期的《古玩丛刊》,里面有几篇提到过玄山氏,你慢慢翻。不过这人太神秘,记载少得可怜。”
书库弥漫着旧纸张特有的霉味,阳光透过高窗斜斜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方形的光斑。陈轩蹲在书架前,一本本翻看着《古玩丛刊》,指尖划过脆硬的纸页,生怕稍一用力就会撕破。杂志里满是当年古玩界的掌故,某页角落里有篇短文《玄山氏辨玉》,字迹娟秀,说的是他在天津卫帮人鉴别一块古玉的事。
“……玉牌背面隐有密纹,以姜汁擦拭方显,纹似山水,缀以朱点,竟与蓟县某处山形暗合……”陈轩的指尖猛地停住。姜汁擦拭?他赶紧往后翻,却再没找到相关记载,文章到这里戛然而止,像是被人刻意撕去了后半页。
“找到什么了?”冯馆长端着水杯进来,见他盯着某页出神,凑过来看了眼,“这篇啊,我记得作者是个女学生,后来好像去了西北考古。”他指着文章末尾的署名“苏曼卿”,“当年不少知识分子对这些老物件着迷,她算其中一个。”
陈轩把那页小心翼翼地复印下来,又在另一本《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