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声道:“回娘娘,晚上相爷想陪您去逛逛城中的‘醉仙楼’。
听闻那是北地最大、最负盛名的销金窟,里面的新奇花样,比街上这些寻常店铺,还要稀奇百倍。
相爷说,您难得出来散心……”
石玲玲想也不想,直接打断:“不去了。
我没那心情。”
孔书生似乎早有预料,不慌不忙地劝道:“娘娘,您有所不知。
据我们查探,这‘醉仙楼’,很可能就是那张经纬腐蚀拉拢过往官员的罪魁祸之一。
里面纸醉金迷,手段层出不穷。
娘娘此行,不正是要查明真相吗?万一要是错过了什么关键……岂非有负圣恩,有负此行?”
石玲玲沉默了。
她知道这是兄长的安排,也知道这冠冕堂皇的理由背后,或许另有目的。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恶,冷冷道:“转告太傅,我身体不适,去不了。”
孔书生脸上笑容加深,躬身道:“娘娘心怀天下,以国事为重,自然是识大体、顾大局的。
其实,相爷与您本就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有什么话,私下里都可以说得开的,何必闹得如此不快……”
“呵呵……亲兄妹?”
石玲玲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抬起头,眼中积压多年的怨愤终于抑制不住地倾泻出来,“你见过哪个亲哥哥,会为了攀附权贵,不惜让自己的亲妹妹去宴席上充当舞姬,以色娱人?!
他踩着我的眼泪,靠着我的身子,一步一步往上爬的时候,他怎么没有想过,我是他的亲妹妹?!”
孔书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尖锐控诉噎了一下,但很快恢复镇定,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冷静:“唉,娘娘言重了。
古往今来,成大事者,孰能不经磨难?一家人,共患难、同甘苦,相辅相成,方能成就伟业。
说到底,当初……这也是娘娘您自己的选择,不是吗?若非如此,又何来今日的母仪天下?”
“你……!”
石玲玲被他这番看似有理、实则冷酷无比的言辞堵得胸口闷。
她看着眼前这个总是带着温和笑容、却心如铁石的读书人,无力地摆了摆手,“齐州孔氏,果然名不虚传,斗嘴,我是斗不过你的。
你且告诉太傅,我去就是了。
但是也请你转告他,让他以后跟我说话,注意分寸!
我,是这天朝的太后!
不是他可以随意呵斥的棋子!”
孔书生深深一揖,姿态无可挑剔:“是,娘娘……学生,告退。”
房门被轻轻关上。
当房间里只剩下石玲玲和红艳两人时,她一直强撑着的坚强瞬间崩塌。
她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般,瘫软在柔软却冰冷的床头上,紧咬着牙关,纤瘦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拼命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那压抑的呜咽,却比嚎啕大哭更令人心碎。
红艳心疼地跪在床边,握住她冰凉的手,声音带着哭腔:“娘娘……”
石玲玲猛地扑进红艳的怀里,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宣泄出来,泪水瞬间浸湿了红艳的衣襟,她终于失声痛哭:
“都欺负我……呜呜……一个个的,都欺负我!
凭什么……凭什么……”
红艳只能一遍遍地轻拍她的背,哽咽着重复:“娘娘,保重身体,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在这极致奢华却冰冷无比的房间里,一代太后的哭泣声,显得如此无助而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