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居所内,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张经纬端坐主位,面沉如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黄花梨木椅的扶手,出沉闷的“笃笃”
声。
堂下,皇甫灵、九儿、豆芽,三人垂手而立,如同霜打的茄子,脑袋几乎要埋进胸口,连大气都不敢喘。
一个丫鬟捧着叠得整齐的裤子,小心翼翼地碎步进来,低声道:“老爷,您…您换下的裤子烘好了,是现在就穿,还是…先拿回房?”
她显然也感受到了这不寻常的低气压,声音越说越小。
张经纬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没听见。
管家张六见状,赶紧无声地挥了挥手,丫鬟如蒙大赦,慌忙退了下去。
“来一个,”
张经纬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能把事情前因后果讲明白的!”
皇甫灵肩膀一颤,往前挪了半步,声音带着委屈和自责:“夫君,怪我……是我不该…不该把大黄带回家来的……”
她话音刚落,旁边的九儿立刻接口,语气急切地想撇清关系:“对!
就怪她!”
皇甫灵猛地扭头看向九儿,眼圈微红,带着难以置信的失望:“大姐!
我以为…以为你会帮我说句话,没想到你竟推得一干二净!”
九儿脖子一梗,争辩道:“那是不是你要养的?还硬是养在了我娘的草庐里!”
“你不养它,当初为何要救它呢?”
皇甫灵反问。
“我救它是一时心软,我可没说要长期养着它!
你把它丢在草庐,万一我娘哪天回来,伤着她怎么办?”
“那…那你也不该把它带到我家来呀!
我夫君他…他不喜欢宠物的!”
皇甫灵试图把焦点引开。
九儿撇撇嘴,脱口而出:“你男人自己胆子小,咋还赖上我了?”
“停!
停!
停!”
张经纬气得直拍扶手,打断了这越来越乱的争吵,“是,我胆子是小!
可那玩意儿是宠物吗?啊?那是能吓出屎…吓坏人的东西!
好吧!”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指向一直缩在后面努力减少存在感的豆芽:“豆芽!
你来说!
从头到尾,说重点!”
豆芽被点名,吓得一个激灵,结结巴巴地开始叙述:“是…是…是前段时间,夫人和九儿小姐去城外找孙药郎,可是孙药郎不在家,找了一圈都没寻见人。
后来…后来就听见草庐后面的林子里传来一阵阵像牛叫一样的嚎声,听着怪惨人的……”
九儿接过话头,语飞快:“接下来我来说!
当时我还以为是哪家百姓的耕牛被野兽袭击了,想着若真有牛,肯定会有百姓来寻,到时候若是人被野兽伤了可就不好了。
我一着急,就…就放了一把火,想把那野兽熏走……”
张经纬瞳孔一缩,身体前倾:“等等!
前些日子北庄那边报上来的那场山火,是你们放的?!”
九儿手指下意识地指向皇甫灵,急忙道:“不,不是我们!
是…是她动手点的火!”
皇甫灵瞪大眼睛:“可这主意是你想的呀!”
九儿不接这话茬,继续道:“后来山里的哀嚎声不断,我怕真的烧到百姓的耕牛,就不顾危险冲进了火场。
可进去一看,哪里是牛,竟是只从未见过的毛头怪物!
我本来不想管的,可它当时浑身是伤,腿也瘸了,根本走不出林子。
于是…于是灵儿就把它给拖出来了……”
皇甫灵赶紧补充,想把责任分摊:“可是,是大姐你让我拖出来的!”
“好了!”
张经纬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过去的事暂且不提。
以后记住,别什么东西都往家里带!
还好今天只是把我…把我吓得不轻,没真的伤到人,不然真是罪过大了!”
皇甫灵小声嗫嚅:“对不起嘛,夫君……”
张经纬又转向九儿,语气严厉:“还有你!
九儿,我答应过木头要好好照顾你,不代表我真的不敢治你的罪!
得亏这场火现得早,扑救及时,没烧到农田民居,不然,你可是要坐牢的!”
九儿自知理亏,低声道:“知道了……”
张经纬坐直身体,下了决断:“一会儿就让齐将军的人,把那畜生送去‘皮毛行’处理了。”
九儿一听就急了:“别呀!
它伤都快养好了,放了它就行吧?”
“放回山里?”
张经纬瞪她,“万一它野性不改,伤了人怎么办?这责任你担得起吗?”
皇甫灵也扯住张经纬的袖子,泫然欲泣:“你今早可是答应过我,准我养宠物的!”
张经纬甩开她的手,没好气地说:“我是答应你养宠物!
可我从没说过要答应你养个能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