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廨里。
剪刀的“咔嚓”
声在静谧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
钱明手里握着梳子和剪子,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动作迟疑,嘴里不住地念叨:
“少爷,您怎么又剪头呀?六爷三令五申交代过,不准我们再给您剪短,您这……这让小的很难做啊。”
张经纬慵懒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漫不经心地回道:“头太长,洗着麻烦,费时费水。
如今公务繁忙,哪有那么多闲工夫伺候这几根烦恼丝?”
钱明苦着脸:“可少爷您不是在城里刚开了那家专门洗头的‘青丝馆’吗?想去多方便……”
张经纬不耐烦地摆摆手,打断他:“让你剪就完事儿了,废什么话!
自从木头走了以后,这头就没人能理得称心,都感觉要长虱子了!
浑身不自在。”
“身体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钱明搬出了老一套。
张经纬嗤笑一声,带着几分自嘲与不羁:“呵,我如今没爹没娘,孑然一身,无所畏惧!
剪!”
“可……可是……”
钱明还在挣扎,手里的剪刀悬在半空,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银铃般的声音:“夫君!”
只见皇甫灵提着裙摆,像一只欢快的蝴蝶翩然而至。
看到张经纬坐在那里剪,她明艳的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呀!
你又要剪头?”
张经纬睁开眼,看向自己的妻子,语气带着些许无奈,却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你咋来了?早就跟你约法三章,这公廨重地,不到万不得已,你一个女孩子家不要随便进来。”
皇甫灵走到他身边,很自然地接过钱明手里的梳子,示意他退到一边,然后对着张经纬嫣然一笑:“可是人家有要紧事想和你商量嘛。”
“咋啦?”
张经纬重新闭上眼,享受着夫人略显生疏却轻柔的梳理。
“我想要养只宠物。”
皇甫灵的声音带着期盼。
张经纬觉得有些好笑:“这么点子小事,跟六叔说一声,让他安排不就行了?”
皇甫灵小嘴一撇,带着点委屈:“可六叔说此事关系重大,他不敢做主,定要得到你的肯才行。”
张经纬“啧”
了一声,没多想便应允了:“行,准了。
喜欢就养吧,回头我跟六叔说,专门为你的爱宠支一笔用度。”
“谢谢夫君!”
皇甫灵顿时笑逐颜开,声音都甜了几分,“来,我来替你剪。”
张经纬乐得享受:“有劳夫人了,整成你自己喜欢的样式就行。
反正也是你天天看。”
“夫君真好!”
皇甫灵手上的动作更轻柔了,“那……下午我去替夫君买一顶时兴的新帽子,算是谢礼。”
张经纬闻言笑了起来:“哈哈,那先谢过夫人了。”
他嘴上应着,心里却暗自思忖:不对劲,媳妇今天异常殷勤,就为了能在府里养只猫儿狗儿?这点小事,以六叔的周到,断不会推诿到自己这里。
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再想到王二狗和丁旭也被派出去办事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自己身边连个能立刻去打探消息的人都没有。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一层薄纱蒙住了眼,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
下班回家。
门口以张六为,张十一、梁大海等一干下人,整整齐齐地站在门口,个个面色凝重,如临大敌。
张经纬觉得好笑,打趣道:“哟,今儿是什么风?你们咋全杵在门口啊?是在列队欢迎我么?”
马夫张十一哭丧着脸,抢先一步诉苦:“少爷,您可算回来了!
这不,您同意了少夫人养那头……那头畜生,好家伙,今天它溜达出来,把艾乐薇给咬了!
那可怜的驴子啊,现在还在棚里惊得直尥蹶子呢!”
张经纬这才想起:“说起来,我今天在公廨好像一直隐约听到有低沉的叫声,像牛哞……难道她捡回来的是头小牛犊?”
一旁的梁大海赶紧摆手,心有余悸地补充道:“少爷,可别提了!
我今天光是去给它喂食,就被它那架势吓得换了两条裤子了!
它要是头吃草的畜生,咱们也不至于这么兴师动众来跟您说。”
张经纬目光扫过众人,挑眉:“看来你们对她养的这宠物,都嗤之以鼻啊?”
张六上前一步,恭敬却难掩忧色:“不敢非议少夫人。
只是……回想老爷当年,也在家里养过各种珍奇异兽,但那都是关在精铁打造的牢固笼子里饲养的。
可少夫人把它安置在柴房,那几块薄木板,明显是关不住的啊!”
张经纬心里“咯噔”
一下,一个离谱的念头冒了出来,试探着问:“她……不会养了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