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仔细看了奏章,沉吟良久,点了点头:“此策可行。
这份奏章,我会动用我的渠道,以六百里加急,直送通政司,尽量绕过可能被晋王影响的环节。
另外,”
他看向张经纬,眼神深邃,“我在京中还有一些老关系,会让他们在适当的时候,为你说话。
朝廷对藩王本就猜忌日深,你这份主动示弱且请求监管的奏章,应该能起到不错的效果。”
有了岳父的鼎力支持,张经纬心中稍安。
他知道,这只是一场漫长博弈的开始。
……
半个月后,晋王的使者终于抵达了云州。
来的并非什么显赫的高官,而是一位名叫杜衡的中年文士,自称是晋王府的典簿,态度谦和,但眼神中透着精明与不容置疑。
杜衡没有大张旗鼓,而是低调地入住城中一家客栈,然后才递上名帖,请求拜会张经纬。
谈判在县衙后堂一间僻静的书房内进行。
张经纬这边,只带了元亮作陪。
杜衡开门见山,脸上带着程式化的笑容:“张县男,王爷对您可是挂念得紧啊。
临行前,王爷特意嘱咐在下,务必问询尊夫人安好,并带来王爷的问候。”
他话语客气,却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意味。
“有劳王爷挂心,拙荆尚在调养。”
张经纬不卑不亢地回应,“杜先生远道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杜衡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一封火漆密信,放在桌上:“王爷的意思,都写在信里了。
王爷希望,军行的交接,能在三个月内完成。
先,需要军行所有核心账册、工匠名册、合作契约副本,以及各工坊、仓库、车马行的详细地契与布局图。
其次,王爷会派遣一个核算团队,前来清查资产。
最后,关于军行后续的运作,王爷希望张县男能举荐几位得力人手,暂时留任,辅助王府派来的新管事熟悉事务。”
这条件可谓苛刻至极,不仅要交出所有核心资料和资产,还要张经纬自己帮他们平稳过渡,简直是杀人诛心。
元亮在一旁听得眉头紧锁,忍不住开口道:“杜先生,军行规模庞大,分支众多,三个月内完成全部交接,恐怕过于仓促,容易引混乱,反而不美。
况且,核心工匠与掌柜的去留,需尊重其个人意愿,强行指派,恐难尽心。”
杜衡瞥了元亮一眼,笑容不变,语气却冷了几分:“这位想必就是元亮先生吧?听说先生在晋州时,智计百出,令人印象深刻。
不过,王爷的要求,自有道理。
军行早一日为王爷效力,便能早一日挥更大的作用。
至于人手问题……我相信,以张县男的手段,定然能说服那些‘关键’人物留下。
毕竟,这也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前程着想,不是吗?”
话语中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张经纬沉默片刻,没有去看那封信,而是直视杜衡:“杜先生,王爷的要求,我已知悉。
但军行并非我张经纬一人之私产,牵扯众多。
交接之事,关乎云州稳定与数千人的生计,需从长计议,稳妥为先。
三个月时间,恕难从命。
至少需要半年,且必须保证现有人员去留自愿,王爷派来接手之人,也需熟悉商事,循序渐进,否则,若是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体系弄得一团糟,恐怕也非王爷所愿。”
他顿了顿,继续道:“此外,关于‘麒麟血’的消息,王爷在信中,想必也有所提及吧?这才是本次交易的核心。”
杜衡似乎料到张经纬会讨价还价,也不意外,只是淡淡道:“王爷一诺千金,既然答应了张县男,自然会尽力寻访。
不过,此等神物,可遇不可求,需要时间与机缘。
王爷说了,待军行交接事宜步入正轨,消息自然会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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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经纬心中怒火升腾,但面上依旧平静:“既然如此,那军行的交接,也需等到王爷展现了足够的‘诚意’之后,才能全面展开。
在此之前,我可以先提供部分非核心账目和外围资料,供王爷的人了解情况。
核心部分……待我看到‘麒麟血’的确切线索再说。”
谈判陷入了僵局。
杜衡代表晋王,步步紧逼,想要快夺取实控权;而张经纬则针锋相对,以“麒麟血”
消息为要挟,拖延时间,争取布局。
最终,第一次谈判不欢而散。
杜衡带着张经纬“需要时间考虑”
的回复离开了,但双方都知道,这只是开始。
晋王绝不会善罢甘休,而张经纬也必须利用这宝贵的时间,加快他的布局。
送走杜衡后,张经纬站在院中,望着北方晋州的方向,眼神冰冷。
“夫君,”
皇甫灵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为他披上一件外袍,眼中满是担忧,“是不是很为难?”
张经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