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后
一行人终于进入了云州城。
张经纬勒住马缰,缓了口气,忍不住对身旁的元亮投去赞赏的目光,语气中带着惊叹:“元亮,牛逼呀!
我只知道你口才便给,没想到竟如此了得!
死的都能被你说成活的了!
不过……”
他话锋一转,带着疑惑,“你咋那么肯定他昨晚是把灵儿‘送’回侯府的?万一只是开门放行呢?”
元亮微微一笑,带着几分读书人的狡黠,低声道:“大人,其实是蒙的。
先大胆假设,再小心求证嘛。
他自己话里话外透露了小姐已回府,结合他急于表功又怕担责的心态,派人护送以彰显关怀和尽责,是极有可能的。
既然‘送了’是事实,那就专挑他害怕的说。
侯爷是他的顶头上司,主将之威,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差了整整二品四级?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由不得他不多掂量掂量。”
张经纬听罢,由衷赞道:“你这辩术,虚实结合,攻心为上,确实了得!
若是放在姬天子那个百家争鸣的世代,你高低也得是个名家大拿,与公孙龙、惠施之流论辩‘白马非马’了!”
元亮连忙谦逊地拱手:“大人过誉了,雕虫小技,不过是应急罢了。”
说话间,张经纬心系妻子,又想起凝香(魏佳佳)之事,立刻神色一正,下令道:“钱明,王二狗!
你们两人,立刻带领我们带来的所有衙役,前去包围云州所有的花楼妓馆,仔细搜查魏佳佳的下落!”
元亮一听,脸色微变,急忙劝阻:“大人,不可!
咱们是下县的衙役,并无跨州执法之权,更何况是在这上州州治,未经报备便包围会所,这可是大忌!
容易授人以柄,引来弹劾啊!”
张经纬却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露出一丝“全靠你了”
的表情,说道:“这不是有你在吗?我的鬼辩手!
报备、交涉、扯皮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务必让云州官府配合,或者至少睁只眼闭只眼!
我现在必须立刻去侯府找夫人!”
元亮看着张经纬打马欲走的背影,哭笑不得,懊恼地一拍额头:“哎哟!
我这真是……就不该多那句嘴,跟来云州啊!”
侯府
张经纬一路疾驰,心中焦灼,刚到侯府大门前便翻身下马,也顾不上通报,径直闯了进去,一边走一边高声呼唤:“灵妹!
灵妹!
你在哪儿?”
侯府管家老白闻声匆匆赶来,见状连忙做出“噤声”
的手势,压低声音道:“嘘——!
姑爷!
止声!
万万不可喧哗!”
张经纬被他紧张的样子弄得一愣,也放低了声音:“怎么了老白?家里有贵客?”
老白将他拉到一旁,苦着脸解释道:“不是有客。
是昨晚小姐回来了,拉着侯爷在书房说了一夜的话,父女俩……唉,侯爷天快亮时才歇下,这会儿刚睡下没多久,可不敢打扰啊!”
张经纬一听皇甫灵果然回来了,心中稍定,连忙道:“那正好,我就是来接她回家的。
她人呢?在房里休息?”
老白脸上却露出诧异的神色:“嘶……姑爷,小姐不是……刚走吗?她说要回家了啊。”
“刚走?”
张经纬的心猛地一沉,“去哪儿了?我刚从城外进来,根本没碰到她!”
老白也被弄糊涂了:“她说……就是回高阳,回您那儿啊。
天还没亮透就走了,估计……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了。”
“一个多时辰……”
张经纬计算着时间,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她从云州回高阳,必然要走我来时的那条官道,我一路赶来,怎么可能错过?老白,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灵儿跟你交代了什么,让你们瞒着我?”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老白,带着审视。
老白连连摆手,急得额头冒汗:“没有!
绝对没有!
姑爷,我哪敢框您啊!
小姐确实是那么说的,我也亲眼看着她骑马出了府门,往……往大门方向去了。”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正在打扫庭院的杂工停下了手里的活,怯生生地插话道:“姑……姑爷,小的……小的可能知道小姐去哪儿了……”
老白正在心烦意乱,闻言立刻呵斥道:“去去去!
你一个杂工,知道什么?别在这里添乱,干你的活去!”
“慢着!”
张经纬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目光锐利地看向那名杂工,“你真知道她去哪儿了?仔细说!”
那杂工看了看老白,又看了看张经纬,显得有些畏惧,小声道:“姑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张经纬心中一动,立刻道:“随我来东院!”
两人避开众人,快步来到相对僻静的东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