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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候在不远处的钱明立刻小跑过来,从怀里掏出一份空白契纸和一支蘸好墨的细毫笔,双手奉上:“少爷,纸笔备好了。”
动作麻利得像是排练过无数次。
张经纬接过笔,就着钱明摊开的掌心,笔走龙蛇,刷刷几下就把刚才谈妥的条件——加价三成、五日之期、迟则日减一成、运费全包——写得清清楚楚。
字迹虽快,却工整有力。
“程大人,您请过目,若无异议,烦请落款,一式两份,你我各执一纸为凭。”
张经纬将契纸递过去。
程诚接过契纸,仔细看了两遍,重点确认了“三成”
和“五日”
几个字,脸上再无犹豫,提笔在落款处郑重写下:“刑部都官司,左中郎程诚”
。
张经纬小心地吹干墨迹,将其中一份仔细折好收进袖袋,另一份递给程诚:“有劳程中郎费心了!
高阳百姓,永感大德!”
程诚也收起字据,整了整衣冠:“张县男客气了。
事不宜迟,本官这就启程回京,那醉仙楼的酒席,心领了!
陛下千叟圣寿将近,衙门里忙得脚不沾地。
待你日后进京叙职,本官做东,咱们好好喝一场!”
张经纬拱手笑道:“一定一定!
届时到了京城,人生地不熟,还得仰仗程中郎多多提点照拂!”
程诚哈哈一笑:“好说,好说!
告辞了!”
他不再客套,转身利落地登上官轿。
“恭送程中郎!”
张经纬带着钱明等人躬身行礼。
官轿启动,随行的刑部差役翻身上马,扬起一阵尘土,沿着官道疾驰而去。
直到那队人马彻底消失在官道尽头扬起的烟尘里,张经纬才慢慢直起身。
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抬手揉了揉胀的太阳穴,转身,朝着依旧弥漫着药人哀愁气息的高阳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