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少爷!”
钱明立刻领命。
“木头,你留下。”
张经纬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却让木头心头一凛。
“看着他。
寸步不离。
他要是再‘跑’了,或者出了任何‘意外’……”
张经纬顿了顿,目光扫过木头那张紧绷的脸,“你就去顶他的位置,躺在这柴房里。”
木头身体一震,猛地挺直腰板,声音沉闷却无比坚定:“是!
少爷!
木头就是死,也看着他!”
张经纬不再看地上如烂泥般的周济,转身大步走出柴房,带着一身压抑的戾气。
王二狗和梁大海立刻跟上。
偏厅,灯火初上。
周济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一张铺着厚厚被褥的软榻上。
大夫已经来过,处理了他腿部和手指的伤势,敷上了厚厚的药膏,又灌下了吊命的参汤。
此刻他虽然依旧虚弱不堪,脸色惨白如纸,但至少神志清醒了些,不再像在柴房时那般濒死。
张经纬坐在主位,手里端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却没有喝。
钱明、王二狗、梁大海分列两旁,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木头如同门神般守在门口,目光如鹰隼般锁定着软榻上的周济。
“周济,”
张经纬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不高,却清晰地钻进周济的耳朵,“你现在应该明白,能救你的命,能让你少受点苦的人,只有我。
石家?‘九君星官’?”
他出一声短促的冷笑,“他们现在自身难保。
石锦程在牢里等着秋后问斩,石崇山自身难保,至于你那所谓的‘星官’……呵,泥菩萨过江罢了。”
周济躺在那里,眼神空洞地望着屋顶的梁木,身体因为疼痛和恐惧微微颤抖,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张经纬放下茶杯,杯底磕在桌面上,出清脆的声响,吓得周济一个激灵。
“你在想,背叛石家,背叛‘九君星官’,会是什么下场。
你在想,就算我保你一时,也保不了你一世,甚至可能比落在木头手里更惨。
对吗?”
周济的嘴唇哆嗦了一下,依旧沉默。
“看来木头的手段,确实让你印象深刻。”
张经纬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目光扫过门口那尊铁塔,“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在我这里,有两条路。”
他站起身,踱步到软榻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周济:“第一条路,你继续硬撑着,什么也不说。
那很好,我会把你原封不动地、活着,交还给石崇山。
你猜猜,一个被俘过、被酷刑折磨过、又落到他手里的‘叛徒’,他会怎么‘招待’你?是为了他的‘仙道’清理门户,把你炼成一炉‘人丹’?还是让你尝尝比木头的手段精妙百倍的‘仙家手段’?别忘了,你可是知道‘药人’秘密最多的人。”
“不……不要……”
周济终于出了惊恐的呜咽,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石崇山那张癫狂的脸。
“第二条路,”
张经纬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把你所知道的,关于石家所有见不得光的勾当,关于‘九君星官’邪教,关于你们炼制的‘五石散’、‘药人’的所有细节、账册、人员、据点、供奉渠道、京都的靠山……一五一十,毫无保留地交代出来!
签字画押!”
他微微俯身,凑近周济的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却如同重锤敲在周济心上:“只要你的供词足够有用,足够扳倒石家,足够让我交差。
我,张经纬,以高阳县令的身份向你保证:我会给你一个新身份,一笔足够你隐姓埋名、安稳度日的钱财,把你送到一个石家绝对找不到的地方去。
你可以苟延残喘,像个普通人一样,了此残生。”
“选择权在你。”
张经纬直起身,恢复了冰冷的语调,“是现在就去见你的‘九君星官’,还是……给自己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死寂。
偏厅里只剩下周济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
他眼神剧烈地挣扎着,恐惧、怨恨、求生的本能、对石家手段的深刻记忆……无数种情绪在他破碎的躯体和濒临崩溃的精神里疯狂冲撞。
时间仿佛凝固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炷香,也许只是一瞬。
周济终于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动了一下眼珠,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绝望地看向张经纬,干裂的嘴唇颤抖着,挤出了几个微不可闻的字:
“我……我说……”
书房,烛火摇曳。
周济的供述,如同打开了一个装满毒虫的魔盒。
低沉、断续、充满痛苦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回荡,伴随着钱明笔下沙沙的记录声,勾勒出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罪恶图景。
石家庞大的地下炼丹网络